但好在洛馨儿这个新娘极为安分、配合,所以在府内几个老嬷嬷的操持下,倒也没出什么意外。
时间很快过去,沉闷而喜庆的白天,就这么悄悄退去。
月,慢慢爬了上来。
夜色阑珊,林府点起了大红灯笼和蜡烛,灯火辉煌。
前院大厅前来祝贺吃酒的人来来往往,人声喧哗。行酒令的声音,碰杯的声音,寒暄的声音,全都糅杂在一起,有些吵闹。
与这份吵闹截然相反的,是一个人安安静静坐在房间里等候新郎到来的洛馨儿。
她披着红盖头,坐在合、欢床上,一动不动。
但偶有啜泣声。
出嫁,非她本意,但无可奈何。
宁塘县的人都知道林修然是个傻子,县里、甚至临近几个县的人也都听说过林修然的“名声”,她虽久居闺中,但也不可能不知道。
林修然的傻事,洛馨儿以前只当笑话听着,并也曾偷偷掩嘴笑过这个可怜的痴呆儿,但从没想过他会是自己未来的丈夫。
从来没有。
因为她已经有了心上人,而那个人肯定不是林修然这个傻子。
自从舅舅将她接到家中居住,结束了被人赶来赶去的日子的洛馨儿,就开始谋划她的未来。
在礼法严苛的年代,女人的未来很简单,嫁个好男人。
宁塘县,甚至将范围再扩大些,整个余杭城,能让她洛馨儿瞧上眼的青年才俊,掐指可数。最终,她选了那个对她仰慕已久的余杭第一才子——燕泰康。
燕泰康其实已登门数次,舅舅知道他俩的关系,并不反对,算是默许。
半年前,燕泰康远赴上京,参加三年一次的科举考试。洛馨儿得了舅舅的应允,只等他金榜题名、衣锦还乡,她便能与他成亲,做一对羡煞旁人的神仙眷侣。
但老天爷喜欢作弄人。
几日前,舅舅忽然跟她说,他给她定了一门亲事,新郎是林家的那个傻子林修然。
她当然反对,但是反对无效。
平日里那个和蔼可亲的舅舅,变成了一个不近人情的恶魔,把她往火坑里推。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甚至怀疑眼前的这个男人已经不是自己原来的舅舅。
洛馨儿当然不从,绝食了两天,哭红了眼睛,奄奄一息。
后来,那个男人推开了自己的房间,给了她一个包袱,说是让她走。
洛馨儿问,去哪?
他说,包袱里有银两,哪都可以去,越远越好!
洛馨儿问,为什么要走?
他说,因为你不想嫁给那个傻子,只能走!
洛馨儿又问道,那为什么要现在走?
那男人满脸绝望地回答道,因为,再晚,就来不及了!
话说到这里,洛馨儿终于明白了。
她和林修然的婚事,是林府单方面的决定,舅舅根本拒绝不了。
林府势大,仗势欺人,逼迫舅舅做出这个决定。
舅舅没有办法,只能选择答应。若是不从,他在宁塘县的生意,他们家几世几代的努力,就都将化为乌有,功亏一篑。他们家包括下人在内的五十几口人,就都得去喝西北风。
所以,舅舅答应下了这门亲事。
而如今,舅舅又心软,要放自己走。
洛馨儿知道,自己不能走。她要是走了,舅舅一家就真的断了念想,弟弟还未满十岁,大娘终日以泪洗面,她不能那么自私地一走了之。
所以,她屈从于命运,没有走,留了下来。
她答应了婚事,乖乖地上了轿,乖乖地拜了堂,现在,她乖乖地坐在这张合、欢床上,等待着林修然来临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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