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完全亮,但洛馨儿早早地醒了,按照习俗,今早她这个新媳妇儿得给公公婆婆敬茶,于是,她早早地起了身。
房外的丫鬟听见了屋内的声响,推门进了屋来。
那个丫鬟是洛馨儿的陪嫁丫鬟,跟着洛馨儿一起嫁过来的,好像叫做桃根。
她捧着洗漱用的脸盆和方巾,有些慌张、又有些担心地进了屋来。昨日她被挡在院外,一刻也未能接近小姐。
她没有先将东西放下,端着那脸盆和方巾,用余光偷偷地瞥着自家小姐的神情。
洛馨儿刚起身,困酣娇眼,衣裳凌乱,神情亦有些恍惚。
这恍惚,落在桃根眼里,就是一片绝望。
小姐,这是被那人给“吃”了!
小姐这辈子,就这么毁了!
桃根见了小姐这副可怜的模样,神色哀痛,却又愤愤不平,抽着鼻子哭,又皱着眉头怒,纠结了好一阵子后,才想起现在应该安慰一下小姐,于是畏畏缩缩地说道:“小姐,你没事吧!心放宽些,小心着身体。”
洛馨儿昨晚并未与林修然圆房,还是清白之身,心情不差,自然没什么事情,现在又见了自己贴心的丫鬟,心情更是好了几分,于是对桃根展颜笑道:“自然是没事的,你这小妮子倒是说些什么混话!”
这副嬉笑的模样,落在桃根的眼中,就又变了一番味道,洛馨儿的神情,在桃根眼中,变成了小姐已然绝望却犹自强颜欢笑的倔强模样。
是了,小姐一贯是这样的,即使心里再痛苦,也不会表现在脸上,只会自己一个人苦苦撑着。
“小姐……”
桃根欲言又止,声音有些哽咽,她可怜自家的小姐,可怜得心都碎了。
小姐她多好的一个人啊,燕公子他又是多好的一个人啊,他们在一起,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就在这个时候,冒出一个林修然。
那是个傻子啊,小姐怎么可以嫁给一个傻子!
“小姐……呜呜……小姐……”
她想到这些,一下子便哭了出来。
洛馨儿看着扑倒在自己怀里,泣不成声的丫鬟桃根,一时竟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
林修然是被桃根的哭声吵醒的。
他的睡眠极有规律,往日,自己应该再过一刻钟才会醒的。那时,那个叫花解语的小丫鬟也会像桃根一样,端来脸盆和方巾,供他洗漱,并端来早饭,伺候着他吃下。
这样的生活从那个丫鬟来照顾自己后,便是如此,从未被打乱。
但其实,被打乱了也无所谓。
被桃根硬生生吵醒了的林修然,没有起床气,也并没有呵斥她,很是平静。
他醒了,就自己一个人静静地掀开了被子,从床上坐起来,定了定神后,便开始埋头整理自己略有些乱的睡衣睡裤。
他并没有多看旁边哭作一团的洛馨儿和桃根一眼,整理完睡衣睡裤后,就又开始低头找他那双放在床底的鞋。
孤家寡人时,床下的鞋只有一双,随手一掏便是。现在他不是孤家寡人了,随手一掏,掏出出来的,却是洛馨儿那双绣花鞋。
洛馨儿看见了,不知为何羞红了脸,林修然却是十分淡定,见将鞋摸了出来,觉得不好再塞回去,于是,便捉过洛馨儿的脚,一左一右为她穿上。
脚是天足,并未裹。
这世界似乎并不像自己前世的古代那样,以病态的小脚为美。
这在林修然看来,是很奇怪的一件事情,因为这世界,同样有主张“存天理、灭人欲”的理学,同样有以“夫为妻纲”为主流价值的男尊女卑思想,同样有“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歧视标准。
在这种社会中,自然而然会发展出诸如三妻四妾、三从四德、女子裹足这些东西来。
这并不奇怪。
但这世界却独独不以禁锢女性自由的裹足为美,着实有些奇怪。
“难道,是因为有‘蕊珠宫’这么一个女权组织的存在?!”
林修然一边帮洛馨儿穿着鞋,一边不怀好意地揣测道。
不过这问题也只是一个打发时间的小问题,他并不想继续深究,因为没意义。
他继续帮洛馨儿穿着鞋。
按理说,在这个讲究三从四德的社会里,丈夫帮妻子穿鞋,妻子理应受宠若惊才对。但此刻,被抓住了一双玉足的洛馨儿,却不知为何,羞愤难当。
她也许是气糊涂了,也许是觉得林修然是个傻子好欺负,在被他无礼轻薄后,怒火中烧,怒从中来,扬手,便朝林修然的脸庞打去。
“啪——”
清脆,响亮。
猝不及防下,林修然实实在在地挨了她一巴掌。
洛馨儿还想再来一掌,这次,被早有准备的林修然挡住了。她的手被林修然攥在手里,动弹不得。
林修然将她的手夹在了自己腋下,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眯着眼瞧着她,像是山野间一头狐狸盯着一只被它踩在脚下的兔子,洛馨儿被他盯得瑟瑟发抖,不自觉地便缩了缩脖子。
有那么一瞬间,她只觉得浑身冰冷,像是被人扔进了冰窟里,她想喊,也喊不出来了。
“我……我……”
洛馨儿慌了神,转过脸去,不敢看他。
林修然见她缩得像只鹌鹑一样,彻底老实了,这才松开了她的手。
她没敢再动他,林修然也依旧捏着她的那双玉足,为她穿鞋。
穿好了,他便将她的脚也放下,不再轻薄她,也没再理她,而是低头,又往床底下去掏自己那双鞋,这次一下子就掏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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