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北海修者盘膝而坐。
冉千雪紧闭着眼,看似在吐纳灵气。
但微微颤动的睫毛,代表她的内心并能完全平静。
身后,一个年轻弟子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少岛主……他们能成功吗……”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睁开眼睛,看向冉千雪。
同样,这也是他们心中的疑问。
即便知道不可能,但众人心中仍然抱有一丝渺茫的希望。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停留在此地,未曾离开。
冉千雪睁开眼,缓缓摇头,“我不知道……”
“也许……他们会和我们一样……”
话音落,余下修者仿佛想起了什么,眼中浮现出恐惧与愧疚交杂之色。
不再谈论这个话题。
.
门内。
又是一个微凉的清晨。
这一方小世界仿佛没有季节之更替,江南等人进入这里已经整整一百日。
天气仍然和当初他们来的时候一模一样。
村外的桃花也绽放了三个月,一直未曾凋谢。
寂静的村落中,薄雾弥漫。
从第三个月开始,众人就不再怎么致力于寻找残破青灯。
毕竟这一方不大的小世界,已经被他们翻了个底儿朝天。
与此同时,一百天过去,众人的心态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原本温文有礼的圣地弟子变得急躁易怒,相互之间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已经不止一次发生争吵了。
虽然在四位圣子圣女的干预下,这些小风波都被平息了。
但李源心头也清楚,如此下去,终究是要出大问题。
与此同时,众人发现中州的那位剑庐剑首,开始深居简出。
有时候一天都盘坐在屋里,不愿出来。
敲门声响起。
江南睁开眼睛:“进。”
推门而入的,是李源。
此刻,他早已没有当初的意气风发,几个月的时间,如同苍老了几岁,眼眶深陷,目中是深深的焦虑。
这些日子,他不仅要承受可能回不去的绝望。还要安抚和威慑那些愈来愈急躁的师弟师妹。
局势已经极为不妙了。
“江兄……”
李源叹了口气。
他心中突然羡慕中州人少,至少这些日子,中州的几人精神状态还算正常。
“已经一百天了。”
李源叹了口气,“我们也许真的回不去了。”
江南看着他,“李兄,有话还请直说。”
李源一愣,随即苦笑起来,“这几日,我一直在想,当初周浔的猜测……有没有可能是对的。”
“我们找遍了整个小世界,都一无所获。如果它真的存在,似乎只有那一种可能了。”
江南沉吟片刻,“李兄,你的意思是?”
李源深深叹息一声,十指插进有些凌乱的头发,显得极为痛苦,
“可是,我做不到……这些日子,东娴姑娘无微不至地照顾着我们,我要怎么开口……”
“但我一转过头就是一双双眼睛望着我,告诉我他们想回家……”
“江兄,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江南沉默良久,最后开口道:
“李兄,再等一等,再等一等,或许我就能找到了。”
李源闻言,猛然抬起头,目中爆发出精光!
“江兄!你……你有办法?!”
江南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轻叹道,“只是有一些头绪而已。”
“不!这便够了!”
李源神色振奋起来,如同抓住救命的稻草,“我等着江兄的消息!”
江南点头。
从来到这一方现实里的的第一天起,江南便在尝试一件事情。
他从幻象中得知,残破青灯与自己识海中的青灯虚影本就是一体。
而且从进入天渊开始,他体内的青灯虚影便一直躁动不安。
直到众人翻遍了整个小世界,都找不到残破青灯时,江南便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如果自己识海的虚幻青灯出现了,是否能引出它的另一部分呢?
江南不知道,但他没有更好的办法。
但他知道,周浔提出的“东娴就是青灯”这一说法,是立不住脚的。
毕竟,天庭供奉了万年,残破青灯都没有一丝变化,没道理突然就变成了个妹子。
又不是船。
但要这么做,江南首先要把青灯虚影从识海中弄出来。
这是他从未尝试过的事情。
一直以来,青灯只会在点燃的时候给予他神通和道行,并不会听他指挥。
一开始尝试的时候,青灯虚影理所当然地巍然不动。
但当江南全力催动识海,掀起波澜时,他发现虚幻的青灯产生了难以察觉的异动。
识海没有距离和位置的概念,但江南仍然能察觉到,它离现实,近了一分。
发现这一点后,江南便以水磨功夫,缓缓“移动”识海中虚幻的青灯。
至此,已初见成效。
大概还有几天的功夫,他应该就能够将青灯移出识海。
这也正是方才他有把握告诉李源,让他再等一等的原因。
否则,要是不给他一点希望,谁能知道那群圣地弟子能整出什么幺蛾子。
此刻,正当李源准备起身告辞的时候。
门开了。
进来的是一个太一圣地的弟子,江南对他有些印象。
这人当初正是和柳依依一起的六人之一,名叫郑西来。
此刻,他气喘吁吁,看上去是以极快的速度奔跑过来。
他的脸上,布满了惊慌之色,顾不得敲门,便跑到江南与李源面前。
“冒冒失失的,成何体统?”李源眉头轻皱。
郑西来却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喘着粗气儿,急切道:“大师兄!出事了……大事不好了……周浔……周浔他……”
闻言,江南与李源骤然一变,心底升起一股极为不好的预感。
郑西来继续道:“周浔……周浔他杀了东娴姑娘!”
话音未落,江南二人便已经朝外面跑去。
由于操控青灯虚影需要全身心投入识海,所以江南中途从大屋搬了出来,住进了村头一处土房内。
这里离大屋不算远,但也有个一两里路。
大屋门口。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鲜红,一抹白衣身影倒在门口,汩汩的鲜血从她的颈项处流出,染红了黑褐的土壤。
她的手边,是一个被鲜血染红的篮子,满满一篮鸡蛋已经破碎,与鲜血混杂在一起。
在她身前,则是跪倒在地上双手抱头的周浔。
“周浔!”
李源怒不可遏,瞠目欲裂!
“你都干了什么?!”
但周浔已经完全听不清他的话了。此刻,他状若疯魔,双目赤红,死死盯着东娴的尸首。
“变啊!”
“你快变啊!”
“你快变成灯啊!”
“你都死了怎么还不现出原形啊!”
声音从他喉咙传出,沙哑而狰狞,宛如失控的野兽。
李源脸上铁青一片,上前一脚踹开周浔,砰的一声,他的身体撞在大屋的墙上。
江南将手指放在东娴的鼻息处。
没有感受到任何呼吸……
李源死死盯着他,他缓缓摇头。
这时,越来越多的人聚集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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