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美兰此言一出,赵有财语塞,沉默了大概三四秒钟,才道:“我是想看看找个机会,把面子找回来。”
王美兰闻言,眉头微皱道:“那你啥意思?”
“我想上岭南。”赵有财说:“我想磕那大爪子去。”
听他这话,王美兰沉默了。
赵有财知道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于是便道:“兰呐,这一天太憋屈了,你老头儿哪丢过那么大人呐?”
赵有财这话倒是不假,但王美兰却道:“那你说,咱儿子我都不让他去,你这……”
“咱儿子也没丢这么大人呐。”赵有财小声嘀咕:“那小犊子干啥都顺,我这还赶不上个孩子了。”
这是赵有财第二次在王美兰面前表现出脆弱的一面,上一次是管王美兰要钱赔人家大青牤的时候。
而以往即便是当初小金库被缴,棉袄、棉裤被拆时,赵有财也是一声不吭、满脸倔强。
一看他这样,王美兰还挺心疼,吧嗒下嘴,然后说:“那我让儿子跟你去吧。”
说完这句话,王美兰就后悔了。今天撒谎送走了宋家父子,王美兰就是不想让赵军去趟这浑水。结果可倒好,这回爷俩一起去。
可让王美兰没想到的是,赵有财竟然还拒绝了。
“兰呐,别让儿子跟我去了。”赵有财说:“我枪法比他好多了,用不着他。”
“那不是枪法好不好的事。”王美兰道:“你们爷俩一堆儿去,那不能有个照应吗?”
王美兰哪里知道她老头儿在宋家父子面前自称赵二咚,如果赵军去了,赵有财这慌还怎么撒?如果让赵军和他打配合,赵有财又感觉在儿子面前丢了面子。
这时,赵有财问王美兰道:“我领强子去行不行?”
别看王强总怼赵有财,但他比赵军更听赵有财的话。
“唉呀!”王美兰长叹一声,道:“要去吧,你们仨去,我才放心呢。”
“让儿子上班吧。”赵有财说:“他都在家晃荡多长时间了?这标本也打完了,再不上班,单位同事不都得有意见呐?”
“那倒也是。”王美兰微微点头,然后道:“那这么的吧,明天让儿子往岭南去个电话,你们要过去的话,那得提前沟通好了啊,是吧?完了那边要安排好了,你跟强子再过去。”
到岭南得有人接待,吃住都得安排好。所以,王美兰才说,安排好了再过去。
但那要是没安排好呢?
王美兰已经下了决心,谁也不让谁去!自己家有的是钱,扯那个哩格楞呢?
“哎呀,兰!”听王美兰那么说,赵有财似乎很惊喜的样子,胳膊从被窝里伸出,一把将王美兰搂住,道:“你同意了,是吧?”
“啊!”看赵有财这么高兴,王美兰笑道:“同意,行了吧?赶紧睡吧,明天还上班呢。”
“嗯呢!”赵有财应了一声,两口子没过两分钟就进入了梦乡。
而此时的赵军,正处于一种似睡非睡的状态。他在脑袋里回想这一天发生的事,迷迷糊糊地即将睡着时,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片段。
邢三指着财宝窖中的松木箱子,道:“那么大石头压上面,它咋没往下沉(chèn)呢?”
老头子的话,就像是在耳边一样,赵军猛然惊醒。
“那底下……不能还有啥吧?”赵军如此一想,越想越有可能。
而这一想,赵军就睡不着了。
……
第二天,也就是1988年的1月2号。
昨晚失眠的赵军,都快六点了才起来。
当他从里屋出来时,王美兰正在往锅里装包子。
昨天剁的馅子,王美兰今早包的包子。
“妈。”赵军从屋里出来,便问王美兰道:“我爸呢?”
“你爸搁外头喂狗呢。”王美兰手上有面,只往窗外扫了一眼。然后笑道:“这一天可积极了。”
紧接着,王美兰把赵军叫到身旁,将赵有财要去岭南打虎的事说给了赵军,并让赵军从中把这事给拦下。
赵军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他感觉赵有财最近挺衰(sūi)的,还是不要折腾的好。
“妈。”这时,赵军问王美兰说:“昨天那仨狍子,咱都扒了?”
“没有啊。”王美兰说:“扒俩留一个,宝玉不要也给他家了。就这俩,咱还吃不了呢。”
说到此处,王美兰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于是便问赵军:“咋的,儿子,你要整个狍子啊?”
“嗯呢。”赵军说:“我想找我们组长再请几天假,我寻思一会儿去给他送个狍子。”
“那你再给宝玉家那个拿着。”王美兰笑道:“完了哪天打着再给他们。”
“行。”赵军应一声便往屋外走去,而当他一出门的时候,就看到青老虎直挺挺地站在它的狗窝前。
别的狗都闷头吃食,唯有这老狗一直望着西边。
赵军的视线循着向西而去,一看就看见赵有财、李大勇,俩人正隔着墙嘀咕呢。
“一会儿我上单位请个假,我就走。”赵有财说:“反正你嫂子答应了。”
赵有财心知赵军是王美兰那头的,想让赵军帮他搭搁去岭南那恐怕是不可能了。
但王美兰、赵军不知道他赵有财已经和宋祥臣搭上线了,去了就会有人接待。
“大哥,我请个假,我陪你去吧。”李大勇道:“大爪子不像别的,你自己去,我不放心。”
听李大勇这话,赵有财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说实话,赵有财也想带李大勇去。
当然,以赵把头对自己枪法的自信,他不认为大爪子能伤到自己,但他需要有一个伴儿。
可赵有财也知道李大勇工作太忙,要想请假的话,怕是会影响工作。
于是,赵有财摇头道:“兄弟,不用了,你该上班就上班,我自己也没事儿。”
说着,赵有财抬手一指李家屋,道:“完了你回屋,偷摸地把那挂管枪给我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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