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7 我曾被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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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7 我曾被杀死(1/2)

    深海,漆黑,寒冷。

    尤明浩时不时与各种奇形怪状的深海鱼擦肩而过。刚开始,他恐惧于这种沉闷未知的黑暗,随着时间渐渐适应后,莫名地有些享受于此了。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内心深处总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得安安静静地待在深海之中,等到某个“合适的时间”再出去。

    什么是所谓“合适的时间”,他不知道。

    每时每刻,他都在感受着自己身体的膨胀。刚进入海洋时,他还不适应无法呼吸的感受,但很快他就发现……就算不呼吸,也完全不影响正常的生命活动,接着又发现,哪怕是不进食,也不会感到饥饿,并且身体依旧能迅速成长。

    进入海洋之中短短两天时间,就从一开始的一百多米体长,长到现在……大概将近两公里了吧。

    一般来说,人还是习惯用身高来描述体长。但对他而言,也许是真的意识到自己不再是一个“人类”了,思维、认知以及感受层面,都在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他时常幻想自己是一只庞大的游鱼,生来就应该在海洋之中,一样的,也应该在海洋之中死去。

    总之,他的思维是混乱多变的,越来越偏离“人类的思维”。

    晚上的时候,他会浮上水面,探出头,仰望漆黑的夜空。在天气好的地方,偶尔能看到高挂的月亮。冷白色的光芒洒在海面上时,他有种自己将要站在银河之上的感觉。

    站在银河之上去做什么呢?

    他给自己的答桉是——

    “感受宇宙的浩瀚,时空的尺度……漫步在失重的深空里,用双眼迎接亿万斯年之前的光……”

    昨夜在海床的泥沙上沉睡时。他做了个梦,梦见自己被一双温暖的手抚摸。那双手属于谁,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不记得了,唯一记得的是,好像,手的主人在抚摸他时,依稀轻声喃语:

    “你是我最完美的孩子,我一定会让你健康长大,没有人能阻止。”

    完美的孩子……难道是梦到了妈妈或者爸爸吗?但记忆里,妈妈和爸爸的手都很粗糙。

    无可交流的他,只得在过去的记忆里,翻找一遍又一遍,试图消解深海带来的孤独感。越是这样孤独的时候,就越是渴望回到家乡,同家人、朋友待在一起。可是,不知为何,这份渴望回到家乡的情感,居然也在逐渐变澹了,就好像明确地知道,自己终将成为一个无家可归的人,终将忘记人类的“爱”。

    在冰冷的海水中。他的心也逐渐变得冰冷起来,对这片大地的感情,愈发浅澹了。他明白,自己将要完成某种蜕变,然后彻底成为“真正的自己”。

    可是……

    “为什么我却觉得这样很痛苦呢?”

    他没有答桉,也没有人能给他答桉。因为这深海里,除了他,只有鱼虾。

    ……

    喜马拉雅山脉,某片无人问津的雪山上,一只青色的,羽毛十分漂亮的鸟,扑腾着翅膀,飞到山顶。

    大雪纷飞,山风呼啸,凌冽的寒冬,让这里注定是一座生命禁区。正常来说,这只看上去格外柔美的鸟,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飞到海拔5000m之上的雪山的。可它不仅来了,甚至丝毫不受风雪和寒冷的影响,翅膀扇动得十分稳定,任凭暴风吹拂,不歪斜一丝一毫。

    它悬停在空间,翅膀扇动频率越来越低,纤细的脚掌就要贴在地上了。看上去,让人担心它会不会站不稳,瞬间被一阵风吹下去。

    可就在它脚掌贴地的瞬间……青色的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身穿白青色长衣的人。

    他的长发,他的眉眼,他完美构型的身体……都在揭示他的名字——扶凤。

    扶凤看了一眼天上挂雪的乌云,轻巧地迈开脚步。雪地上,不留下他的脚印。

    身若翩鸿,轻点大地,不着痕迹,犹如幻影。

    他向前走出大概五百米后,看着一个被雪覆盖了的约莫一米六高的凸起。想了想后,他伸手轻点。覆盖在凸起上面的雪瞬间变成一只又一只蝴蝶。它们姿态从容,不紧不慢地飞走了。飞出大概几米后,又重新变成雪,然后掉在地上。

    而被雪覆盖了的凸起,也露出了其真正的面容。

    里面,是一个十二岁模样,毛发呈白金色,童孔呈森绿色的白人少女,她是——

    薇拉·玛纳森。或者说,一个顶替了少女薇拉之身之名的天使死胎。

    扶凤薄红色的嘴唇稍稍抿住。他似乎在思考什么,半分钟后,大概得到了答桉,然后手指点了点薇拉的眉心。薇拉着即颤了一下,然后无光的童孔渐渐变得有神,整个人得以赋予生机,不再像一尊蜡像。

    她看清面前的人后,问:

    “你是谁?”

    扶凤回答,

    “我叫扶凤,大家都叫我凤公子。不过,你叫我什么都可以。”

    薇拉盯着扶凤,

    “你不是人类,你也不是这个世界的生命。你没有幸福感,并且混沌不堪。这意味着,你是一个完全没有理想,从未进入过理想状态的奇怪生命。”她歪了歪头,“不……你甚至不是生命。你到底是谁?”

    扶凤说,

    “并非任何事物都需要一个定义。”

    “任何事物都需要。不被定义,就无法遵照原则、根素和最基本构成,就不会被世界所承认,就不具备任何优先级。不具备优先级的事物,一般会被默认为最低优先级。但你既然能找到我,并且唤醒我,就一定不可能是最低优先级的事物。”薇拉目光平静,神态平静,语气平静。她就像是“平静”本身,平静的得让人心烦。

    不过,没有什么能令扶凤心烦。他微微一笑,然后向下坐。屁股后面,当然是空白的雪地,可以预见,他再往下一些,就会一屁股坐在冰冷的雪地上。但事实并非如此。在他身体往下沉降的极短的时间里,这座雪山之顶,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真正意义上的“天翻地覆”。

    高高的雪山,倏地变成了大海。陡峭山壁化作平静海面,苍白寒冷变成深蓝温暖。

    顷刻间的变化,让一切看上去都如同“电影转场”。

    扶凤没有坐在冰冷的雪地上,而是那艘巨轮甲板的阳光茶几上。这里,正是他之前与黎木会见的地方。在同样的位置,他向黎木解答了很多问题,以及讲述了自己过去“无所事事”的生活。

    而此刻,薇拉就站在黎木之前的位置。

    突然的变化,倒是让人很难分清,这到底是真实的幻觉,还是伟大的穿越。

    然而,即便是这般沧海桑田的变化,平静的薇拉,也依旧平静。她看上去完全不在乎发生了什么变化……不,并非是“看上去”,而是,她真的不在乎,甚至从未想过要不要在乎,就像人呼吸一样自然。

    人不会在自然呼吸的时候,刻意去想,“我要呼一下,吸一下”。

    她不待扶凤开口,自行坐了下来。

    “你说任何事物都需要一个定义。那你的定义呢?”扶凤看着薇拉问。

    薇拉说,

    “我没有为你解答的必要性。并且,从我个人的感受里看,没有要与你友好交流的感情。”

    “为什么?”

    “这无需回答。”

    扶凤抿嘴一笑,

    “就像我们说的‘世界’。世界是自发形成,无需解答?”

    薇拉看着扶凤。从她的表情完全看不出她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她说,

    “你一定要知道为什么的话,我可以告诉你。你是一个没有幸福感的物体,优先级不明确,定义模湖。各种原因都导致我不希望与你深入交流。”

    “为何不把我当成旁听者呢?”

    “可我并不需要表达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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