拽厥嵬名,还未找到那支莫名其妙的出现的南蛮骑兵的踪迹。
一个噩耗,从石州传来。
石州祥佑监军司监军梁乙兴遣使通报于他,南蛮鄜延路经略使刘昌祚已率军攻破了大白高国在绥州地区的寨堡,鄜延路南蛮精锐,已经获得了自由行动的权力。
梁乙兴不得已,率军退保横山北麓的要塞乌延(乌延城已无法考证,只知其在横山北麓,大概位于今靖边县境内)。
现在,鄜延路南蛮大军,既可以继续向前,夺取乌延。
帮助大宋——汉贼不两立,我等虽为党项,却也是大唐玄真大圣大兴孝皇帝的后人!大义所在,理所应当!
同时,车厢狭路距离韦州不过百里。
各部部族的兵丁,也都属于本部直属。
而苏移家,更是此中翘楚!
苏移义理看着拽厥嵬名的神色,心中想着:“只是一个拽厥嵬名,恐怕还喂不饱汴宋的饿狼们……”
这些大唐宗室,眼见天下纷乱,于是选择了留在当地。
这三千精锐,是拽厥家的底气。
当夜,当他率兵来到此地的时候,正要进攻,山上的党项人却对他喊话了。
“只是啊……”他看着折可适:“贤弟难道这就满足了吗?”
虽然朱温和他的后梁,早就灭亡了。
可能是看出了折可适的疑虑,苏泥归德直接说道:“贤弟可能还不知道吧?”
说到这里,折可适面朝汴京方向,拱手道:“当今官家,胸襟远大,包容四方之人,兄若归义,赏赐不会少于万贯!”
他带来的这几万人马,一旦被包围在金汤、白豹、后桥三寨为核心的筑垒区,没有援军,没有粮食。
这样使得大白高国的军力,迅速膨胀,战争动员的规模也格外的大。
苏移义理,苏移家的家主,也是宥州最大的部族首领。
这一点,折可适是很清楚的。
拽厥嵬名也终于想起了对方是谁?
而府州折家,与苏尾九姓乃是世交!
而且,还有姻亲关系。
这从他们对大宋的称呼就能看出来——汴家人。
可恨他被仇恨昏了头,以为南蛮环庆路那个新经略使名不见经传,可以趁机从其身上赢下功勋!
却没有想过,南蛮的朝廷,能破格提拔的人,哪里有简单的?
拽厥嵬名顿时大喜,正要与之商议。
“梁乙逋要将梁乙兴这样的亲戚,送到石州,却把嵬名谅明这样的名将放到左厢神勇了!”
“敢问来者何人?!”
拽厥嵬名,顿时瞳孔就红了起来。
“我必须找到生机!”
没藏家虽然已经被诛,可没移家、赏罗家、庆家、司家、苏移家这样的豪族,依然是大白高国中不可忽视的力量。
同时,其也能从延州出东川,自南面走唐代的定边路,包抄白豹、金汤,与环庆路的南蛮军队合围拽厥嵬名的大军!
故此,苏尾九姓的人,可能帮大宋官军,但也可能害大宋官军。
本来,折可适应该首先袭击这个部族。
特别是苏泥九姓的亲戚们!
神经病的概率是很高的!
所以,梁乙兴没有选择,他只能在战败后,全线收缩兵力,退守乌延,并向后方的夏州求援。
希望夏州守军,可以从无定河方向来援。
兄弟之间,互相往来,借个地方睡觉、修整很正常对不对?
兄弟之间,互帮互助,苏泥归德帮着折家弟弟打探消息,是不是也很正常?
可笑他当时还嘲笑南蛮无人,于是得意轻视,忽视了危险,以至落入如今的局面。
眼看着马上就要入冬。
于是,在那个夜晚,来自府州的折可适就这样遇到了一个从未谋面的党项亲戚苏泥归德。
“梁乙逋一早就打定了算盘!”
“若不能抓到他们,将之驱逐出去……”
“不意却遇到了贤弟!”
早就已经悟出了在荒野上遇到狼群,并不需要跑的比自己的同伴快,只需要想办法让一个同伴受伤去喂狼就能安全脱身真理。
所以,现在的苏尾九姓是那个立场?
双方见面一对脉络,就成了兄弟关系。
不然,为什么是梁乙兴这个梁家人坐镇石州,保护他的侧翼?而非嵬名谅明这样的宿将?
他梁乙兴,除了欺负回鹘人外,打过什么硬仗吗?
一旦事不可为,他就可以带着他的本部,通过车厢狭路,回到韦州。
如今坐在折可适对面的,就是苏泥族的首领苏泥归德。
更可以不管以上两个方向,从延州向西,经大白高国的国信驿路(西夏使团入宋基本都走这条路),直扑洪州、宥州,然后从宥州直取夏州。
与铁鹞子、泼喜军并列的步拔子,就基本是从这些豪族选拔出来的。
也用战争胜利的劫掠赏赐,团结、鼓舞各部。
因为,这是非常非常有可能的事情。
庆历二年,苏尾九姓之一的拓家部率部归宋,旋即参与了当年对元昊叛贼的惩戒作战,立下军功,首领拓得遇被大宋授予本部副军主、骑都尉、延州巡检使的官职,拓家从此就成为延州世袭蕃官。
折家则通过和这些归义的忠臣联姻,也和这些大族成了亲戚。
而拓家,或者说苏尾九姓联盟的所有部落,都有一个汉姓——李姓。
要是都送在了这里,那拽厥家从此就要一蹶不振。
为了大白高国,驸马爷您就自求多福吧!
您的屁股,请恕我不能保了!
“只是……”苏移义理看向拽厥嵬名:“车厢狭路出现了南蛮骑兵……”
……
这王盘山上的部族,乃是桑泥族。
“而在今日早间,义理哥哥又遣人来知会,言是请汴家兄弟在此稍等,迟早有大礼送上!”
每两丁,选一丁为兵,另一丁则为负担(辅兵)这样就组成一个最小的军事单位:抄。
一种名曰被出卖、背叛的情绪,在心中涌动着。
拽厥家,是甘州的豪族。
那么对梁氏而言,就可以光明正大,用着他拽厥嵬名丧师辱国的罪名,趁着拽厥家元气大伤,将拽厥一族变成梁氏附庸,甚至将之吞并!
宥州本来就是大白高国建国时的根本之地,景宗立国时,就全赖宥州豪部的支持。
“若留在这里,断无活路!”
拽厥嵬名急切的思考着,思量着。
因为这些亲戚的精神状态和心理状况,都很有问题。
就是让他来顶雷的。
他的这数万兵马,就都会被包围在白豹、金汤、后桥三寨之中。
还在这党项腹地,有了一个安全的休息地。
他们肯定会选一个有水的地方,修筑要塞!
若是这样,即使最后能将南蛮逼回去,得死多少人?
故而,梁乙兴的意思已经无比清楚——我这边比较重要!
说道这里,苏泥归德就深深的看了一眼折可适。
他也在等着对方开价。
除了铁鹞子、泼喜军、擒生军、步拔子外。
显然,这里是一个党项部族的寨子。
折家人就经常悄悄的帮这些穷亲戚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但,这就是苏尾九姓的标志!
同时也在判断着对方所言的真假。
梁乙逋为什么会同意他来宥州复仇雪耻,主持对南蛮环庆路的攻击,而不是让原本一直负责与南蛮环庆路对峙的韦州?
却不知,苏移义理,心中更加欢喜了。
各大豪族,都拥有自己的武装和兵马,所以,这大白高国的保甲法,自然也就走歪了。
“俺还得想办法,多给他们找几个受伤的猎物。”
折可适看着他,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不瞒贤弟……”苏泥归德压低声音,道:“其实,为兄在十日之前,就已经得到了苏移家的义理哥哥的知会,义理哥哥言,若遇到了汴家人,要以礼相待。”
或者说,现在的局势,那个立场对他们有利呢?
正当拽厥嵬名思考的时候。
当然,折可适知道,这一切都是有代价的。
“此番,却是多亏了李兄相助了!”
但却都睡在石头筑的屋子里,屋中还有着篝火火上烧着水。
当年权倾天下的没藏家的根本之地,就在宥州。
而宥州的豪族,和拽厥家一样,也是大白高国之中独立性很高的势力。
大唐都已经灭亡了差不多一百八十年,在这车厢狭路,还能遇到以大唐皇帝之后自居的党项人,是不是很荒缪?
他如今面临的局势非常危险。
而坑害大宋,他们的心理就更加坦然了——汴贼!受死!
帐外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监军可在?”
折可适的堂弟折克敌之妻,就是来自苏尾九姓之一的拓家。
就曾有流言,说是兀卒秉常,曾派人联系宥州各部,命各部率军勤王!
这样想着,拽厥嵬名的内心,就越发冰冷。
当年,为大宋镇守金明寨的铁壁相公李士彬,也是苏尾九姓的出身!
所以啊,这苏尾九姓和大宋境内的蕃官们虽然分属两国,但打断骨头连着筋,大家七拐八绕,都能攀上亲戚。
“这是割肉喂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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