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热的鼎炉现在变得幽凉,三灵恍如冬眠,一动不动。
细密紧致的鼎炉炉壁在玉丸的滚动下开始出现裂缝,而灵液似乎不甘於这种局面,不断从三灵体内涌出,似乎要弥补填塞出现的裂缝,将其弥合。
一抹抹灵力也从根骨中渗出,注入鼎炉,整个鼎炉仿佛成为了一个战场,一个是存还是破的战场。
存,是维持原状,破,是破而後立。
整个道身灵体在这一刻与鼎炉融为了一体,彻底感受到了来自天地间冥冥天道规则之力。
玉丸滚动的速度越来越慢,似乎是被来自四周的力量所束缚,但是仍然不屈不挠地滚动,沿着炉壁缓缓滚动。
每滚到一处,那个地方的炉壁就开始变形,就开始扭曲,就开始裂开,而周围的炉壁则不断渗出灵液来弥补修复。
这样周而复始,玉丸终於在鼎炉底部停住,开始不断膨胀和收缩,交互不断地变化,玉粉色的元丹从粉色逐渐变成赤红,在恢复到肉色,但映射出来的光芒却无声无息地弥漫在整个鼎炉中。
整个鼎炉终於开始模糊起来,似乎是被这层光雾所笼罩,然後融化,坍塌,进而变成一滩玉浆,在体内流淌。
当最後一块鼎炉壁终於融化化为一滴玉浆时,陈淮生只感觉轰然一声在自己脑海心田中炸响,三灵瞬间消失,而自己整个道身灵体变成一片混沌,似乎与整个天地混为一体。
这一刻,陈淮生甚至忘却了自己身处何处,也忘记了自己要做什,什也想不起,也什也不愿想。
就像沉浮在那温润的泉水中,又像是被醇酒所浸泡,彻底的丧失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对身体的控制权完全丧失了,但心鹜八极,神游万,那飘忽的神识却追逐着那依然脱离了身体的三灵而动。
三灵并没有离开太远,实际上就在身体的周围,但是怨灵还能依托雪之阴寒而潜,而虎猿二灵纠正依托当初它们吞噬的金须鳌王的丹元来壮体维持着自己的存在。
一虎一猿,在吞噬消化了大部分金须鳌王的元丹之後,已经有了几分实形。
如果这个时候有人能看到这一幕,就能看到一个虎形光影和一个猿形光影在陈淮生的身体的周围不断飞舞游弋。
它们既要借助陈淮生道体的灵力来维持自己,又不敢靠得太近,深怕被道体崩塌带来的吸力吸了进去,沦为鼎炉之基。
神识不断地与三灵交互而动,希冀从三灵中吸取到更多的元力来注入到道体的灵力中,但是三灵何等狡猾,岂会上这种当,都只是远远地绕行,绝不肯靠太近。
好在陈淮生这个时候并不需要三灵元力,他只需要灵感一悟,跨越这个天道门槛,悟感一到,境界自成。
当最後一滴玉浆融入到道体内,陈淮生觉得自己就像一滩浆液,晃晃荡荡,不知何去何从。
但就在那阴阳破立转化那一刻,玉浆荡漾,玉丸初生。
随着玉丸缓缓再动,玉浆就像是被吸引住了一半,跟随着滚动的玉丸流淌。
这一引,玉丸便蓬勃而起,跃入道体中,沿着经脉而行,整个玉浆就像是一带烟雨,飞旋着起舞,……
这一刻,陈淮生感觉自己身体又回来了。
那玉丸忽快忽慢,在道体内纵横飞驰,拉出的丝丝玉线,不断勾勒密织,迅速在道体内画出一个模糊的架构。
光焰再起,那玉浆形成的丝线开始弥散,沿着那丝线向四周扩张,渐渐融为一体,最终变得更加纯粹而圆融。
当最後一滴玉浆从丝线上抹平,将这个崭新的鼎炉最後一点填补完整,整个鼎炉骤然放亮,将这个道身灵体全数照了一个通透。
“轰!”
宛如一个新生婴儿,陈淮生艰难地想要站起身来。
酸、软、酥、麻、痒、痛,百味陈杂,但最终却融为一体化作了一种感觉,虚无缥缈,到最後就是无比的轻松。
一抬足,身体便跃空而起,险些没能控制住,陈淮生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境,将神识贯入自己身体,尽快地熟悉着这属於自己的全新的身体。
既熟悉,又陌生,但更圆融。
大道入青天,我独淩云出。
当身体驭空而起,感受到漫天雪雨飞洒而下,点点冰凉入体而透,冻得陈淮生一个激灵,他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体终於回来了。
大道独行,筑基初始!
雪下得越发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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