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淼心头泛起一丝冷意,面上忽然换了一副神色,温暖地笑着。
他放下了手中的黑瓷大碗,转头看向了母亲。
“娘,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娘,过会儿不管听到什么,你都不要出家门!”
魏淼不想让母亲担心,他试着用自己笑容的温暖,让母亲安心地待在家中。
至于。
远处即将到来的恶客,自有他这个儿子去出面料理。
村外。
崎岖的山路上。
一辆木笼囚车中,站着一个满身血迹斑斑的壮实汉子。
壮实汉子的头颅,被卡在囚车洞口之外。
双手被死死地拷在木笼囚车的顶端,他想蹲着歇会儿,却根本蹲不下。
他双腿已经站得肿胀,疼痛欲裂的感觉,一波波侵蚀着他的肉身。
“差爷,饶命!饶命吧!”
“往年朝廷的赋税、宗门的供奉,我可是一点没少。今年,实在是......”
他的求饶声突然被响亮的皮鞭声取代。
啪!
一旁身着皂衣的官差胥吏,啪地一鞭子甩了过去,将壮实汉子的面颊又抽出了一道血印。
“刘三,交不起赋税和供奉,真的么?你骗三岁小儿呢!”
“等着吧,仙人过会儿来了,扒了你的皮!”
“刘三,就你这副熊样儿,还保正呢,呸!驴求日的,你就是找死!”
“快了,到了下个村子,就砍了你的狗头,嘿嘿!”
几个官差胥吏,丝毫不给刘三面子,开口就是一通恶毒的咒骂。
万丈高空上。
美猴王扮相的孙昆,目光冷冷地穿过云层,注视着山路上正在发生的凄惨一幕。
木笼囚车中刘三的哀嚎!
官差胥吏的怒骂!
这些,都引不起他丝毫的情绪波动。
凡人的喜怒哀乐,甚至血流成河的人间惨剧,对这位重生的孙家老祖而言,不过是都是过眼云烟。
在这个凡俗世界。
在这偏僻的山野。
唯一让他感兴趣的,就是魏淼这个有些神秘的小散修。
这个小散修,让他这次红尘炼心之行,好生锤炼了自己的心性,将心魔死死地压制住、碾碎。
“六姐,你说下面这事儿,魏道友会不会管?”
一旁黄脸汉子扮相的孙家六小姐,依旧是面色木然。
“管,肯定管!”
“这不是那个穷酸小修士,逞威风的好时候么?”
孙家六小姐说话时,她心底里满是不屑,暗暗道。
真是没见识的穷酸小子,让一帮凡人跪拜,有意思么?
“嘻嘻,我说,不一定!”
孙昆嘻嘻地笑了两声,竟是否定了六姐的答案。
在他看来,魏淼这小子行事,每每出人意表。
这些人想来洗劫他们的村子,那是打错了主意,小神仙肯定是不允许的。
可是。
他到底用什么手段,来阻止接下来惨剧的发生,孙昆眼下心里还没底。
“嘁——”
孙家六小姐嘁了一声,便闭上了嘴巴,没有再说话。
身旁的孙昆,是她的弟弟,也是重生的老祖,有些事情她不想多劝,劝也劝不动。
既然孙昆有兴致。
她便休闲地悬浮在万丈高空之上,冷眼旁观这一切便是。
山路上。
为首的官差腆着大肚子,腰间的钢刀碰撞着刀鞘,大摇大摆地向着小山村,一步步靠近。
他身旁的一众官差胥吏和无赖儿,有的污言秽语,有的满脸淫笑,幻想着杀向小山村后的收获。
对于寻常的凡人百姓而言。
除了朝廷的赋税,除了宗门的供奉,这些官差胥吏、无赖儿,还要在他们身上扒一层皮。
谁敢不从。
轻辄被打得鲜血横流。
重则被稀里糊涂地砍了脑袋,还被安上一个抗税不缴的罪名。
木笼囚车中,刘三被抽了一通鞭子,已经绝望了。
他有气无力地哼哼着,眯缝着肿胀的双眼,望向前方的模糊目光,根本没有焦距。
突然间。
刘三眼神一闪,只见一个长手长脚的精瘦的人影嗖地蹿了出来,踉踉跄跄地奔到为首官差的面前。
“差爷......差爷......请留步!”
来人生得长手长脚,一蓬枯黄的胡子垂到了胸前,三角眼中满是惶恐。
“滚开!”
为首的官差,挥动着雪亮的钢刀,他正要动手,对面的王大胡子连声惊呼。
“法曹......大人,我是......法曹......大人的亲戚。”
王大胡子,从一旁的山坡上,一溜小跑冲了下来,累得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又被官差手中雪亮的钢刀吓得双腿发软。
他话说得断断续续,为首的官差却听得一愣,连忙收起了钢刀。
瞪起一对三角眼,厉声喝问道。
“你说,你是法曹大人的亲戚?”
王大胡子赶紧喘了几口,扯着胸前枯黄的大胡子,在官差的面前显摆着。
“对,法曹大人是我的妹夫,我就是前边村子里的王大胡子。”
眼前没有了钢刀的威慑,王大胡子这次说话利索了很多。
为首的官差眯起了一对三角眼,仔细的想了想,忽然想起来好像真的有这么回事。
法曹大人最近刚刚纳了一房小妾,据说就是小山村里的俊俏丫头。
对面的王大胡子,他好像也在法朝的纳妾酒宴上见到过。
顿时。
这位官差的心底,对,王大胡子,升起了一阵鄙夷之情。
在县城里,所有的人都知道法曹大人折磨女人的手段,他刚刚纳的这房小妾,肯定是命不久长的玩物。
王大胡子这人,明知法曹大人的德行,居然还将自己的亲生妹子往火坑里推。这人,真他娘的不是个东西。
不过。
他心底里虽然在不屑地咒骂着王大胡子,一对三角眼里还是挤出了几分笑意。
对面这人,毕竟是法曹大人的小舅子。
他这个小小的官差胥吏,还是要给几分面子的。
“王大哥,你可是有啥急事儿?”
王大胡子听到这官差居然喊他大哥,顿时挺起了腰杆。
“前面村子里的保正,那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朝廷的赋税,修仙宗门的供奉,他没收上来多少,他带着家里的两个儿子正在磨刀呢!”
为首的官差腆着大肚子听到这里,他三角眼斜了王大胡子一眼,心里连连冷笑。
心想:这王大胡子如此急匆匆赶过来挑拨,看来对这保正的位子,是上心了。
然而。
他却装出了心底的火气被撩拨了起来的模样,怒气冲冲大喝道。
“找死!”
“他这是活腻歪了,想试试俺这刀快不快!”
他身旁的一众官差和无赖儿听到这里,一个个嗷嗷直叫唤。
一个个挥舞着雪亮的钢刀和粗壮的棍棒,作势就要加快速度,早些冲进村子里,大肆劫掠一番。
有人抗税不缴。
这对他们来说,却是好事。
因为。
如此一来,他们正好有了借口。
刁民抗税不缴,他们正要杀人立威,借机冲进村子里,搜刮些财物之余,还能玩弄几个水灵的小村姑。
向着前方有这等没事等着他们,他们顿时亢奋了起来。
“各位差爷,慢着点,听俺把话说完。”
王大胡子见状,顿时急了,他张开双臂拦住了众人,又加上了一句。
“这村子里可是有仙人的,冲撞不得!”
一众官差和无赖儿。
听了王大胡子这话,如同忽地被一盆冷水当头浇下。
仙人!
那可是高高在上的仙人,是朝廷命官、王公贵族,甚至皇帝都要顶礼膜拜的仙人。
他们若是胆敢冲撞了仙人。
那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还没有任何上官会同情他们。
为首的官差,三角眼滴溜溜地转动着,悠悠地问了一句。
“仙人,这村子里有啥仙人,怎么没有听说过。”
王大胡子眼见众人冷静了下来,这才村子里今日出现仙人之事,分说了一通。
“啥,仙人用仙火烧窑?”
“仙人用仙法搬运砖瓦、建造房屋?”
“仙人还烧石灰、水泥、玻璃?”
“仙人,不都该去宗门修炼么。这,这是啥仙人?”
官差们和几个无赖儿。
听了王大胡子口中仙人的匪夷所思的事迹,一个个大眼瞪小眼,老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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