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子......虎子......”
前方一块万斤巨石之侧、茂密的杂树丛中,突然传来了微弱的呼唤声。
保正陈虎吓了一跳,心里不停地抽搐着。
他没有敢出声,挺着手中的猎叉,向着那块巨石,一点点地靠近。
“谁......出来?”
保正陈虎的呼喊声,有些发颤,他手中紧握的猎叉,随之不停地颤抖着。
“虎子......我......刘三......”
回应声有气无力。
保正陈虎从这声音里听到了一丝熟悉的感觉,他连忙加快了脚步,三两步分开了杂树丛,蹿到了万斤巨石之侧。
木笼囚车。
血迹斑斑的木笼囚车中,吊着血迹斑斑的刘三。
刘三脑袋肿胀得就像猪头,被打得全身鲜血淋漓,已经快要虚脱了,苍蝇蚊虫爬满了全身。
若不是他脸上有一块巴掌大的黑色胎记,陈虎竟是认不出这半死的人就是刘三。
“刘三,你......你真是刘三?”
保正陈虎惊骇得瞪圆了双眼,紧紧地盯着刘三。
他老半天没有想明白,这刘三怎么独自一人,被扔在了这山坳中。
“虎子......救我......快救我......”
刘三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向着陈虎连胜呼救,支撑到现在,他最后一丝力气就要耗光了。
眼下救人要紧。
陈虎没有犹豫,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刘三就这么死去。
他赶紧用猎叉撬开了木笼囚车,抱出了全身瘫软的刘三,又寻来坚硬的石块,砸断了刘三的脚镣。
“虎子,水,水......”
刘三瘫软在大石上,整个人如同一滩烂泥,苍蝇蚊虫围着他嗡嗡作响。
陈虎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却尴尬地发觉自己并没有带上水囊。
刚才他出来的匆忙,又存着必死的意念,哪里还记得带上水来解渴。
“刘三,你忍着点儿!”
陈虎咬了咬牙,眼前这诡异的一幕,让他隐隐地猜到了什么。
他想要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何事。
却明白,此时,根本不是问话的好时候。
回村,先将刘三的命,救回来再说。
陈虎顷刻间下定了决心。
什么官差,什么无赖儿,这些该死的败类,他暂且抛在了脑后。
他蹲下了身子。
撕烂了刘三的衣衫,将猎叉和黄杨木弓绑在了刘三身上,又将瘫软成烂泥般的刘三,搭在了肩膀上。
“嘿!”
陈虎方正的大脸涨得通红,他猛然发力,将刘三扛了起来。
咚、咚、咚、咚——
陈虎憋着一股劲儿,甩开了大步,向着村子,一路奔跑而去。
至于那晦气的木笼囚车。
已经被他彻底拆散,扔在了山坳之中。
陈虎和刘三,都是各自村里的保正。
平日里。
同为保正的他们多有来往,算得上相互扶持的朋友。
他大儿媳,也正是刘三帮着张罗着说媒、提亲,撮合成了一对,延续了陈家的血脉。
刚听到儿媳说刘三被官差锁拿游街时。
陈虎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因为他马上也要自身不保了。
眼下。
他机缘巧合,在这村外的山坳中遇到了刘三,他绝不能见死不救。
不然。
他会良心不安,会日日夜夜承受噩梦的摧残。
因此。
陈虎今天豁出去了,不管发生了什么,他必须要救下刘三,顺带着,问清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陈家大院中。
陈虎将刘三缓缓地放在了茅竹躺椅上。
自己却累得噗通一声坐倒在地。
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满头的汗水,如同小溪般,顺着面庞的皱纹流淌着。
“水......水......”
陈虎听着刘三虚弱的呼唤声,双手撑着地,强撑着站起身来。
从一旁的水缸中,用半片葫芦水瓢,盛了半瓢水,颤颤巍巍地端到了刘三的身前。
“三哥,喝,喝点儿。”
刘三勉强支撑着快要散架的身子,伸过头去埋在水瓢中,咕咚咕咚的大口的喝着清凉的井水。
“啊——”
刘三一通畅饮过后长出了一口气整个人仿佛终于活了过来,多了几分生气。
“三哥,不要呛着,我再给你打点水,你慢慢喝。”
“还有,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道说道。”
保正陈虎匆匆忙忙的又打来了半瓢清水,疑惑的目光望着刘三肿胀的脸庞,等待的刘三为他揭开谜团。
咕咚咕咚咕咚——
又是好一通畅饮过后,刘三这才打开了话匣子,将今天发生的一切说了出来。
陈虎听着惊心动魄的一幕幕。
他铜铃般的大眼,越瞪越圆,呼吸渐渐变得急促起来。
英俊的麻衣少年,他肯定是小淼儿!
小淼儿出手了,为了这个小村子,为了这里的父老乡亲,他居然真的出手了?!
他没有怕得罪朝廷,没有惧怕朝廷背后的修仙宗门。
他毅然决然地出手了,救了我陈虎一家的性命,救了满村的村民的性命。
这小淼儿,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他生来胆小。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没有想到,他居然破天荒的,如此勇敢的出手了。
小淼儿用他瘦削单薄的身躯,为小山村挡住了一场泼天的灾祸。
“唉——”
许久之后,陈虎长叹一口气,从内心的震惊里,清醒了过来。
“虎子,没想到,真的有愿意为了我们这些凡人出头的修仙之人?!”
刘三虚弱的声音嘶哑着,想起了今天死里逃生的惊险,他心底里好一阵后怕。
“三哥,这事儿怕是没有这么简单!”
陈虎震惊过后,额头上又紧皱着眉头,拧起了一颗深深的川字。
若是,让县衙里的官员和道宫里的仙人,发觉了此事,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至于官差和无赖儿,死了也就死了,失踪了也就失踪了,他们在那些官员和仙人的眼中算不了什么。
这些人死了,他们再换一批人过来征收赋税和供奉就是。
那些官员和仙人,在意的,是朝廷的法度和仙人的威严,在意的是胆敢冒犯他们的人。
冒犯者必然要付出代价。
代价之沉重,极有可能将可能超过陈虎的想象。
“虎子,这个世道真是坏透了。好不容易出一个为咱们凡人出头的仙人,这要是……唉!”
刘三摇了摇肿胀如猪头的大脑袋,嘶哑的声音里满是对这个吃人是道的愤恨和无奈。
陈虎并没有开口回答刘三的问题。
他的心弦再次紧绷起来,心里紧张不安的念叨着。
“小淼儿,被你串在竹竿上的那些人到底怎么样了,叔叔,我不在乎。你可要好好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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