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吹得东倒西歪的窝棚里,果真有王癞子的身影,无不露出狞色:
“狗日的东西!亏得老子一顿好找!”
“总算逮住了!泉哥,你说怎么处理?”
“说好给泉哥打鬼纹鱼,转头就投靠梁三水,吃里扒外!”
“这杂碎耽误泉哥的大事,收他一条命都算轻……”
众多泼皮顶着雨点叫嚣起来,恨不得立刻擒住王癞子,将其好好炮制。
杨泉抹掉脸上淌落的水迹,朝着缩在河岸边的人影问道:
“王癞子,你可还有什么话讲?
老子真的很想知道,梁三水给你啥好处,让你连命都不要了?”
他无论如何都没料到,欺软怕硬的王癞子,竟敢捅自己一刀。
原本十拿九稳的管事,现今跟着那些鬼纹鱼一同落进梁三水的手里。
“泉哥,我肯定能帮凑够二十条的数额,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没有背叛你……不知道哪个杀千刀的狗东西,偷我的渔获!”
王癞子披着蓑衣,被冻得脸色发白,如同水里浸泡几天几夜的尸体。
“伱他娘当我好糊弄!这个鬼天气,谁能潜几丈深偷鱼?
梁三水他神通广大,专程请了水鬼帮忙啊?”
杨泉怒气勃发,大步走过去,抬手就是几个大耳刮子。
他抽得很重,王癞子站立不稳,满嘴的碎牙混合鲜血,落在泥泞里。
“白阿七,肯定是白阿七,他打渔的本事厉害!说不定就是他干的!
泉哥!你要信我啊!我已经放饵料下去了,很快就有大鱼!
二十斤重的鱼王,我能弄到鱼王孝敬给少东家!”
王癞子跪地作揖,像极了那日被他欺压的长顺叔:
“这一次,我打的重窝,绝对不会失手!”
杨泉懒得听这些废话,管事空缺已被梁三水填补了。
他再想混个差事难上加难,除非愿意投身鱼栏的卫队,给商船保驾护航,清剿一窝窝的水匪。
可那日子太苦,风餐露宿的,远不如待在东市铺子快活。
“下去见你老娘吧,没用的狗东西!”
杨泉弯腰攥住王癞子的后颈,目光凶狠:
“坏了老子的大事,还能有你的好果子吃?做梦!”
突兀听到老娘被害,王癞子发红的眼眶睁得滚圆,忽地涌出一股力气,脑袋顶向杨泉的小腹。
可能是地面泥泞又湿滑,竟然把五大三粗的身躯撞得踉跄,翻倒在地。
“你疯了!”
腰间的菜刀狠狠砍下,险些剁开杨泉脖子,呲出大股鲜血。
“你把我娘怎么了!狗杂碎,老子做鬼也不放过你!”
王癞子发疯似的,一扫刚才的卑微怯懦。
菜刀被打飞,他就死死掐住杨泉的脖子。
“滚开!”
到底是淬炼劲力的半个练家子,杨泉额头青筋暴起,蒲扇似的手掌猛然一拍!
王癞子呕出一口鲜血,全身骨头像是散了架,砰的一下甩飞出去。
整个人翻滚几圈,满身是血和泥。
“你个下贱的杂碎还想当孝子?我一脚送你老娘升天,再送你去跟她团聚!”
杨泉恼怒不已,他个淬炼劲力的武者,还能被王癞子这种货色按翻在地,差点送命。
真是奇耻大辱!
“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王癞子奄奄一息,趴在河边,死死盯着杨泉那张脸。
殷红的血色浸透粗布短打,进而被那几张黄纸吸收。
“王癞子,把你弄鬼纹鱼的方法讲出来,我让你少受些折磨!”
杨泉摸着微凉的脖子,没被怒火冲昏头脑。
他还惦记着王癞子用人打窝、血作饵的独门方子。
“哈哈,哈哈哈……”
王癞子好似中邪,脸颊干瘪下去,断断续续笑着:
“你很快就晓得了!杨泉,你逃不了……”
夜枭似的凄厉声音,让人有些发毛。
“说些鬼话吓唬老子?死吧你!”
杨泉眉头一拧,“喀嚓”一声,踩断王癞子的脖颈。
他转身走进窝棚寻摸片刻,只看到碎肉残肢毛发,弄得像是屠宰场。
“晦气!”
杨泉面向众多泼皮,正要让他们四下再搜索,看能否找到饵料秘方。
却见平时还算精悍的一干人,眼里浮现剧烈的恐惧,好像见鬼了。
“怎么了?”
杨泉扭头,瞳孔陡然张大。
哗啦啦!
一头足足几丈来长,浑身发黑,长着对须的庞大鲶鱼扬起水花。
它张开血盆似的阔嘴,王癞子的尸身被尖刺獠牙嚼碎吞咽。
噗呲,噗呲,粘稠的血浆泼洒杨泉满身。
如此骇人的景象,吓得他全身僵硬,裤裆都要湿了。
“妖鱼?居然是一头妖鱼!王癞子那个狗杂碎打的什么窝……”
轰!
暴烈雷光闪灭,震得天地失声,盖过河岸边的一切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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