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也很喜欢朦胧诗,但物极必反,这种狂热的气氛肯定长久不了的。”陈健功说道。
钟阿诚微微的点了点头,他能感受到,跟林朝阳他们这群人和跟《今天》那群人在一起有很大的不同。
《今天》的氛围更加热血沸腾、理想主义、更追求西方现代派的表现形式,相较而言,林朝阳他们这群人更冷静,更理智,在文学审美上有着更加清晰和自我的认知。
尽管接触的时间很短,但钟阿诚能看出来,别看李拓咋咋呼呼话最多,但林朝阳才是他们这个小团体的灵魂人物。
在众人高谈阔论的时候,林朝阳总是坐在那里不争不抢,脸色淡然的作出倾听状。
如果有人询问他,或者是话题引起了他的兴趣,他才会说上那么几句,往往都是言简意赅,一语中的,切中要害。
钟阿诚他很清楚,要想做到像林朝阳这种举重若轻的姿态,需要的不仅是敏锐的洞察力,更需要深厚的知识积累。
毕竟众人的思想天马行空,话题往往也是信马由缰,想到哪聊到哪,偏偏林朝阳都能接的住。
这样的人,难怪他能成为这个小圈子的核心。
在钟阿诚胡思乱想的时候,陈健功突然鼓动他,“阿诚,你把上回讲的那个故事再讲一遍。”
大家不明所以,陈健功便解释了几句。
原来是上个月,陈健功和郑万龙跟钟阿诚一起吃涮羊肉,听他说了一个故事,两人都觉得很好,很适合写成小说。
“你讲出来,让大家评论评论。”陈健功继续鼓动道。
钟阿诚见众人都期待的看着他,便说道:“我这个故事也是受了《棋圣》的启发…”
嗡嗡嗡期间,王一生被下放到农村劳动,人们因为他对下象棋痴迷,称他为棋呆子。他自小家境贫寒,但他的母亲在他幼年时教会了他下象棋,象棋是他们之间的情感纽带…
钟阿诚是个聊完高手,也是个讲故事的高手,他讲故事语气轻缓,娓娓道来,有种让人忍不住沉迷其中的魔力。
当林朝阳从他口中听到“王一生”这三个字时,就知道这故事要讲的是什么。
等他讲完故事后,众人沉默回味了好一会儿。
李拓说道:“这故事很好啊,有味道!”
钟阿诚摆摆手,谦虚道:“其实是《棋圣》写的好,我这故事只是借鉴。”
众人都是小说创作的行家里手,自然明白钟阿诚所说的“借鉴”是什么意思。
在他的故事里,王一生“棋痴”这个人物形象确实与《棋圣》中的江南生不谋而合,另外一个重要的相似元素就是“斗棋”,只是两个主人公的出发点不一样。
林朝阳这时笑着说道:“谈不上借鉴不借鉴的,王一生也好、江南生也罢,这样的痴人前辈们又不是没写过,斗棋这种剧情也谈不上创新,况且这两个人物的出发点并不一样。
阿诚构思的这个故事确实很有水平,我看可以写出来。”
钟阿诚心知林朝阳这话里肯定有客气的成分,但他还是很高兴。
毕竟林朝阳在小说创作上的才华和成绩是有目共睹的,能获得他的认可,在一定程度上说明了自己的故事确实有可圈可点之处。
陈健功拍手笑道:“我就说让你写出来。正好…”
他说着话看向陶玉书,“玉书就在《燕京文学》工作,你写完小说就交给她,齐活了!”
众人闻言不禁笑了起来,他们今天领着钟阿诚来给林朝阳讲故事,故事获得了林朝阳的认可再写出来,写完了投给陶玉书,形成了完美的闭环。
陶玉书刚才也听了钟阿诚的故事,她听得出来这故事确实很出彩,因此也对钟阿诚发出了邀请。
“阿诚,小说写完了,你可一定得想着我!”
钟阿诚有些羞赧的摸了摸头上的板寸,“小说我还没怎么写过,恐怕写的不好。”
“谁也不是天生的小说家,技巧可以练习,但讲故事的能力却是天生的。你是个天生会讲故事的人,写出来的故事一定不会差的。”
林朝阳的鼓励让钟阿诚心中有些惶恐,同时又有些感动,没想到第一次见面,林朝阳就给了他如此高的评价。
“承蒙大家的厚爱。好,那回头我写出来给大家看看。要是侥幸能达到发表的标准,就麻烦玉书同志了。”
众人说说笑笑,便定下了这件事。
等众人走后,陶玉书心中愉快的说:“今天这顿饭没白吃!”
林朝阳调侃道:“你就没想过写出来的小说成色不好嘛?”
“你以为我这编辑是白当的?口述的故事要打动人往往比纸上的故事更加难。
阿诚可能不是那种创作技巧成熟的作家,但一定是那种会讲故事的作家。”
林朝阳闻言微微颔首,陶玉书的评价很符合后世文学界对于阿诚的评价。
“玉书同志真是慧眼如炬!”
陶玉书的明眸娇俏的白了他一眼,生完了孩子的她身材已经逐渐恢复,并且比怀孕之前更多了几分成熟女人的妩媚风情,像颗成熟的水蜜桃。
林朝阳忍不住轻轻揽住了她柔软的腰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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