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阿爷早就被贬出了庙堂,如今在地方,却不知何时前来“
“让他早些前来吧,也好与我有个伴!”
“做什么地方官呢?来此处做尚书!”
刘,朔州。
在通往肆州的官道之上,祖珽激动的站在人群之中,来回的走动。
祖珽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朔州,提前来到官道这里,准备迎接工作。
此刻,朔州的许多官员们都站在了他的身边,低着头,不敢无礼。
有甲士正在周围设防,确保前来众人的安全。
祖珽搓着手,一个中年文士站在他的身边,表情严肃,同样看着远处。
这位文士唤作胡长粲,虽然也是‘胡长’二字开头,可他并非是胡长仁的兄弟。
倒也不是完全没关系,不过,关系没那么近而已。
这位原尚书台左仆射,是第一个来到朔州的。
之所以能第一个到来,是因为他是第一个离开邺城的。
这位仁兄,为人极为古板较真,他在尚书台当差的时候,不管对方是谁,都不会留情面,早早的就得罪了赵彦深在内的诸多大臣。
胡长仁本来还想用他,结果发现两人是天生的性格不合,压根就不是一路人。
在忍受了很长时日的古板偏执的胡长粲后,胡长仁终于等到了机会,在准备组建行台的那一天,他第一个驱赶的就是这胡长粲。
他都不给对方任何逗留的机会,强行安排士卒给他送了出去。
比任何人都要早。
这就导致对方是第一个来到朔州的。
此刻,距离祖珽离开武川已经有一个月了。
这意味着祖珽错过了今年最重要的秋收等事的决策,但是祖珽一点都不后悔。
这很值得。
就是这个胡长粲,祖珽都喜欢的很。
当下边塞模式,就适合这种较真的大臣,胡长粲为人廉洁,没有什么爱好,朋友不多,做事严谨,这不就是天生的桃臣吗?
此刻,胡长粲却发表着自己的意见。
“祖公,按理来说,庙堂增设行台,尚书令前来,当由平城王亲自来迎接,若是平城王无法前来,也当是由地方刺史前来,你是卫将军府臣,前来迎接,不太附和规矩。”
祖珽笑吟吟的点着头,“你说的对啊!”
他一点都不生气。
甚至还想多听几句。
当下平城王势力里,基层吏是最不缺的,猛将更不用说,上上下下都是一群会砍人的莽夫,只有两个东西比较欠缺。
第一个是能大方面管理的重臣,俗称庙堂重臣。
治理一个地方跟治理麾下所有地方还不一样,这玩意需要练,而偏偏卫将军官署里有这种经验的人很少,大多都是些年轻人,倒也不是没有才华,就是太过年轻,过去不曾接触过这层面,做事难免就有些遗漏。
第二个就是高层文吏。
庙堂的吏,跟地方的吏不一样.这也是需要练的。
而这一次,两个都补齐了。
几乎就没有什么短板了。
嗯,接下来或许该考虑水军方面的将领了。
边塞多处有水,往后也免不了跟南人打交道,有备无患。
祖珽一边听着对方的劝谏,一边规划着未来的未来。
平坦的官道上,忽传来了交谈的喧杂声。
祖珽回过神来,看向了远处。
就看到一行人缓缓出现在了远处,有骑士们在两旁保护着他们,来回的奔波,中间许多马车,又有人骑着马,浩浩荡荡。
祖珽急忙领着众人徒步往前走。
都几乎要撞上了开路的骑士,祖珽方才停了下来,退到道路一旁,行了大礼。
“祖珽拜见彭城王!!”
高浟并没有坐车,他骑着马,走在队伍的前头,左右还跟着两位文士模样的人,本来聊的正起劲,祖珽这么一声,愣是将他们给打断。
高浟平和的看向祖珽,眼中没有戒备,也没有厌恶。
被驱赶出去的高浟似乎年轻了二十岁,原先的他,在二十多岁的年纪,看起来却犹如四十来岁的老臣。
而如今的他,刚刚三十岁出头,整个人穿着戎装,眼神明亮,脸色干净,看起来反而像是二十来岁。
“不必多礼,祖公请起。”
祖珽这才起身,看向了高浟身边的其余众人,也要行礼,这些人可不敢受他的礼,主要是祖珽年纪大,比他们许多人都要大。
祖珽看了一眼人数,“还有人在路上?”
高浟点点头,“许多老臣,不能走的太快,就跟在了后头,我们这些人先行一步。”
“原来如此。”
“大王,我已在城内备好了宴席,请您跟我来。”
祖珽急忙吩咐众人开道,高浟就让他骑马跟在自己身边。
高浟好奇的打量着周围,走进朔州之后,最先引入眼帘的就是两旁那连绵不绝的耕地。
“收成很好啊。”
“是啊,今年多亏了瑞雪,各地的情况都很不错,就是连武川这种地方,今年都是郁郁葱葱的.”
高浟前进了几步,忽停下来,看向了左右,“祖公,不如先将他们带去休息,我想去那边的耕地看看。”
祖珽并不感到意外,他即刻安排官吏领着其余人前往休息,自己要陪着高浟,可这些官员们也对此处好奇,大多人都不愿意离开,都要跟着去看。
祖珽就领着他们出了官道,前往远处的耕地与村镇。
此处多是麦田,金灿灿的麦子被堆积到路边,高浟甚至蹲下身来,捡起麦子来查看。
远处的农夫不敢靠近,有吏上前答话。
无论高浟要询问什么,都有相应的吏出来回答,看了耕地,又往乡野村镇。
驴车往返在小路上,孩童跟在驴车后头,嬉闹不休。
高浟整整转悠了一整天,回到城里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
次日,天还没亮完全,高浟便又出去了。
祖珽也不觉得烦,就陪着高浟,两人去了许多地方,耕地,村庄,矿场,马场,学室,悲院,校场,能去的地方都去了一趟。
两旁的大树抖落了身上枯黄的树叶,枯叶堆积在小路上,形成了一个美丽的地毯。
高浟穿着松散的长袍,牵着马,走在这落叶之上,祖珽牵马跟随。
“凡是授田者都要接受操练,其中健壮者入伍,其余人也多少能起到保护村庄的作用,我们这些吏,很多都是接受过军事训练的,若是遇到盗贼之流,可以召集乡村之中的青壮,进行防御和抓捕,这边原先有许多马贼,最近这两年,已经找不到了,偶尔听到村庄遭受袭击的消息,一年也就两三次。”
祖珽认真的为高浟介绍着当地的诸多情况。
高浟听的很是认真。
穿过这片小路,来到了一处高坡。
高坡之下,能看到那连绵不绝,不断递增的耕地,炊烟升起,几个驾着驴车的少年站起身来,大笑着竞速,驴车发出剧烈声响,飞奔而过,就好像他们所驾驶的乃是战车。
高浟平静的看着远处的一切。
祖珽却骂骂咧咧的,他赶忙走上前去,大声骂道:“哎!!”
“就你们几个小崽子!!给我开慢点!!稍后我就去找你们阿爷!!”
听到祖珽的训斥,几个赛驴车的小子们都吓得赶忙减速,埋着头从小路上消逝。
祖珽笑着走回来,“让大王见笑了,此处民风彪悍,这帮小子都是这样,把驴车当战车来开!”
高浟笑了起来,“年少不知事而已”
秋风缓缓吹来,很是舒服。
“平城王如今在何处?”
“或是在武川吧。”
“那就劳烦祖公带我去见他吧。”
“不急,不急,大王想要多看几天也无碍.”
“这些后生赛驴车,我能看上好几天,也不会觉得腻.不过,暂时先别看了,先去做事吧,等到做成了所有事。”
“我打算搬到这里来定居。”
“哈哈哈,若真有那么一天,我愿与大王做个邻居!”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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