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去病轻轻点头,其实早在刚刚设立卫将军府的时候,就有提起过,理当在平城设府。
武川还是太偏僻,尽管是卫将军的发家之地,却不适合作为一个割据政权的政治核心城市。
高浟这番话,说的倒也有些道理。
高浟又继续说道:“第二个,就是当下行台与卫将军府的职权有些冲突了。”
阳休之脸色一黑,略微低下头来。
果然,这还是自己所熟悉的那个彭城王。
他就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元老们脸上已经没有什么笑容了,皆看向高浟的方向,沉默不语。
即便是路去病,此刻也有些愕然,刚进来就说这个,是不是不太妥当?
高浟就好像是完全没有看到众人的脸色变化,他继续说道:“我听闻卫将军府下有四台,与行台的职责几乎是一样的,既然如此,往后治理的时候,定然会出现偏差和不和,故而,我认为,卫将军府可以取缔,并入行台之中,往后就由行台来完全进行治理。”
“呵呵呵”
田子礼笑了起来,他缓缓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看向了彭城王。
“大王想的真周到,这刚来,就打算将我们全部罢免了。”
“我看,干脆这恒朔刺史也给取缔了,平城王府也给取缔了,边兵,新军,都一并取缔.”
大堂之内静悄悄的,祖珽抚摸着胡须,脸上微微带着笑容,完全不在意此时的剑拔弩张。
高浟看向田子礼,“那倒是不必。”
他再次看向了众人,“第三点,就是我所说的,任命不合理。”
“庙堂竟委任我这样不堪的人来担任北道大行台尚书令,不妥,极为不妥。”
“我有什么才能能承担这般重任呢?”
“我觉得,改由平城王刘桃子来担任北道大行台尚书令,这上下的官员委任,就由他来进行册封。”
“啊??”
路去病一脸茫然。
就是做好了顶撞对方准备的田子礼,此刻也有些懵。
本土派这边,田子礼是执意要自家人控制行台的,在高浟还在路上的时候,他就多次联络好友们,大家都认为,若是高浟执意跟他们过不去,那就用他们一贯的作风,架空他,安排自己的人来接管行台。
当下这又是什么情况。
看着再次变得静悄悄的大堂,高浟点点头,“大家没有异议就好。”
胡长粲忽开口驳斥道:“大王,您的官职乃是庙堂所册封,断然没有让给他人的道理。”
高浟缓缓说道:“我的任命并非是陛下诏令,而是胡长仁所下达的朝令。”
“胡长仁以尚书令的身份下达命令,那我这个尚书令自然也能下令,有何不妥?”
胡长粲想了想,他竟无言以对!!
高浟继续说道:“二府合并之后,最好能一同前往平城,以平城为核心,具体的官员任命,我这几天跟祖公聊了许多,我准备先发给平城王,等到他答应之后再落实。”
高浟清了清嗓子,“关于行台和将军府的事情,便说这么多,接下来,我们便商谈一些重要的事情。”
“北方从天保六年开始缺粮,一直到如今,都处于缺粮的处境之中,而我们又要养兵粮食乃是重中之重。”
“接下来的时日,其余的事情都是次要的,唯农桑是首位,这两年气候好转,边塞有许多地方都变得有利与农桑,来时我查看了各地的情况,发现边塞的粮价很不平衡,粮价关系重大”
高浟这个狂人,甚至都不给众人彼此熟络休息的机会,直接开口就说起了重要的事情。
众人也只好先放下其他心思,顺着他的思路来想。
高浟曾经有过无数的想法,只可惜,在泥潭之中,他的想法就只能是想法。
高浟在刚刚结束地方任期回到庙堂的时候就提议要平均粮价,因为他发现各地有不当人的东西在炒粮价,通过垄断囤积,控制市场和商贾来积累庞大的资产,同时使得无数农民破产。
如今,他终于找到了一个地方,可以放心大胆的说出自己的想法,不怕执行不下去。
崔刚与田子礼结伴走出官署,官署内格外的喧闹,官员们三三俩俩的聚在一起谈话。
路去病和祖珽拉着几个大臣说的没完没了。
官署内外,都很是热闹。
崔刚看向了里头那热闹的场景,忽笑了起来。
“我没想到,彭城王这样的人竟会做出这般大胆的行为,主动让位,这太不像是他平日里的为人了。”
田子礼轻轻点头。
“应该是累了吧,不想再搞什么争权,只想安心做点事。”
“若是以兄长为尚书令,那大家还都愿意归附行台。”
“怎么样,田兄,我可听人说要以你来担任御史中丞啊,那你可就跟兄长同列啦,三品大臣啊!”
“呵,你听路公说的吧,真的是什么话都敢说,我要是能当御史中丞,那他是不是要当司徒啊?”
崔刚哈哈大笑。
“做什么都无碍,能为兄长扫清障碍就好。”
田子礼幽幽的说道。
崔刚赶忙推了他一把,“在这里可没有兄长的障碍,阻碍兄长的都在南边呢!”
“我知道。”
“不过,南边那些人,估计也成不了障碍了。”
“哦?”
“杨忠开始出动,那接下来就是宇文护了,此番宇文护领着二十多万大军,麾下名将无数,而以庙堂当下的水平,我觉得他们可能真的挡不住。”
“挡不住?”
“段韶是很能打,可周人里也有能媲美他的将军啊况且,朝中还有胡长仁这样的东西在。”
崔刚皱起眉头,“若是邺城失守,周人得手,那对我们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故而要做好准备啊。”
两人说起接下来的战事,皆是忧心忡忡。
“哈哈哈~~”
伴随着豪爽的笑声,褚兼得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他手里拿着文书,卷起来,藏进了袖里。
“褚公,何时开始效仿祖公的为人了?”
田子礼开口问道,褚兼得瞪了他一眼,“胡说什么,这是我自己的,方才让彭城王,阳休之等几个人帮我提了名。”
“往后天下太平,我就要去开个医馆,将这些人的题字都给挂上去,那生意该多好啊。”
“伱直接找主公题名吧,他的字挂上去,应该是最有效的吧?”
“往后再说!”
褚兼得拉着他们两人往外走了几步,“有一件事,我想跟你们二人谈一谈。”
他拉着两人走远了些,又看了看周围,神神秘秘的。
“二位,主公的家事,我们是不是也该考虑一二啊?”
“哦?”
“主公不是与斛律将军的女儿有婚约嘛?”
“说的就是这个啊,主公这年纪,尚且没有子嗣,不妥,不妥啊,主公有了子嗣,这些外来的才不会生有异心。”
田子礼有些惊愕,“主公还很年轻啊,现在就考虑这些??”
“嘿,主公这个性格,若是没有人说,他就绝对不会考虑家事,咱几个跟随主公最久,这样的事情,别人不敢考虑,我们得去想办法啊。”
“这怎么想办法??我们还能逼迫主公不成??”
“我看,还是顺其自然”
“一群不中用的东西,还是得老夫来想办法”
褚兼得放开了他们的手,嘴里嘟囔着什么,快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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