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厅,就在一脸诚恳的林诚等待脸色平静的欧阳戎答复之际。
门口传来一道冷清如千年霜雪的女声。
容真一身素白宫装长裙,走进议事厅,站在林诚面前,居高临下道。
林诚无奈耸肩:
“容真女史怎么来了,不是在查案吗。”
“本宫若不来,什么鬼话你都要打着本宫旗帜说了。”
容真顿时沉默下来,转头朝林诚冷声:
欧阳戎忽然合上折子,点头道。
“不不不,咱们本就是一样的人,都是寒士啊,只是欧阳长史太过顺遂,一路走来,体会不到这世道对寒士的巨大恶意。”
欧阳戎脸色平静的摇头,打断道:
“鄙人对欧阳长史从无恶意。”
“所以受过恶意的林兄,也要转过头来,加入这份恶吗?”
“欧阳良翰,你可别忘了,当初是怎么在至圣先师庙前顶着万千士子的愤怒立誓答应过浔阳父老乡亲们,造佛不会劳命伤财,不会影响浔阳民生!
“本宫以前一直还敬你是个为民请命的君子。”
容真板脸转头,看向笼袖静坐的欧阳戎。
“可那一块,是星子坊百姓最密集地之一,聚拢了贫苦讨活的百姓,你在那里造像,光一个承天寺想必是不够拆的吧?”
欧阳戎摇摇头,用力揉了一把疲惫的脸庞。
容真蛾眉紧蹙道:
“星子坊是老城区,全是陈旧拥挤的建筑,你要造像跑哪里造去,东林大佛要落在哪里才能不影响星子坊百姓?”
她语气不解,催促道:
“欧阳良翰,你怎么不说话,难道是默认了?这个迁址的方案符合你心意,你被说服了吗?那浔阳石窟怎么办?”
欧阳戎轻轻叹了口气:
“梁王府给这位安惠郡主挑选的夫婿原来是林兄,卫少奇带堂妹来浔阳,是专为了与你吧,卫氏为了笼络林兄真舍得花本钱,难怪卫少奇囔囔的翻案之事,林兄如此出力……所以,那日在云水阁碰到你,其实你是来赴约的,而卫少奇挑云水阁作为密会场合,也是你定的地方对不对,卫少奇在云水阁约秦小娘子只是次要的。
林诚皱眉,左右看了看,语气不解道:
“林兄是不是刚刚过来之前,已经递出奏折,汇报朝廷了?该布的局应该全都布好了吧,低调了这么长时间,瞒天过海,迁址方案都这么完备了,还需要讨论吗。
“哦,懂了,骂名让欧阳良翰担是吧。”
“欸,其实这些都是小事,商量下总能有办法。”
林诚摇了摇头,把那一份满是夸奖浔阳石窟和欧阳良翰的奏折在空中晃了晃,紧接着随手丢在欧阳戎面前桌上。
林诚朝北抱拳:“位卑不敢忘国忧罢了,都是替陛下分忧。”
林诚微笑道:“鄙人倒是找了个不错的地方,就在星子坊正中央的承天寺位置,毗邻星子湖,此地风水极好,符合我大周的水德,好一处金生水风水,不比双峰尖差,甚至犹有过之。”
“好一招先礼后兵,林兄是个讲究人,看得起在下。”
容真总觉得哪里不对,只觉得事情没有此子说的这么轻飘飘简单,奈何她本就不擅长此道,哪里抓得住某些不容推敲的关键点。
见欧阳戎垂目不语,容真一张俏脸甚是不满:
“你之前不是还苦口婆心的和本宫刨析浔阳石窟是最优方案吗,利国利民,不会影响浔阳民生丝毫,一举多得,现在那股精神劲呢?”
“承天寺附近?那不就是黄萱家旧院子那一块?林诚,你之前查案的时候,看来精力不全是在案子上……”
“愚人。”
不过他态度依旧十分真诚,认真说道:
“所以今日鄙人前来,提出此方案,就是想和欧阳长史商量一下,若是有欧阳长史加入,他最了解百姓了,出面帮忙,一定能杜绝这些事情,欧阳长史,您觉得如何?”
林诚摇头:“这是哪里的话。”
众人只见他轻声自语:
“还是心急了点啊,你就这么怕我吗,都先手下这么多步棋,还不放心的跑来试探,现在倒好,试探成摊牌……所以该心急的应该是我吧,你到底怕什么呢?”
“但必要时刻,为了达到‘为陛下分忧’的目的,林兄不会傻到不借力的,况且卫氏女都送上门了,此事不仅能升官发财,还能帮卫氏压制浔阳王府与在下,送上彩礼,软饭硬吃,真是好算盘啊。
可身后传来的欧阳戎淡淡话语,使他脚步微微停顿:
胡夫眼神惊疑不定的看向林诚背影。
林诚叹气,似是对不讲理的冰冷冷宫装少女有些无可奈何。
欧阳戎似是回过神来,侧目瞅了眼她。
容真先是转头,看了眼今日奇怪到一言不发的欧阳戎。
旋即回头,微微眯眼道:
欧阳戎笑了,瞧了没瞧这份奏折,点头道:
“林诚,你总是自称鄙人,现在看来,确实没错,食肉者,鄙也。”
“为陛下分忧,不就是博取圣恩不择手段往上爬吗,所谓的不选边站队,是指不撕破脸皮吧,像今日这样。
“容真女史,这次不一样的,咱们可以换个法子,温和照顾到他们。”
“嗯,可能还要稍微占点地方,不过不打紧,都在预算之中,反正那里都是一些旧房子,现在房价也低,咱们补偿全都会给到,毕竟不能让陛下圣名有损不是?胡公公,容真女史,陛下圣名之事一向是咱们这些下面人需要注意的,鄙人也不会忘。”
林诚食指指了指自己的脸,又指了指欧阳戎的脸:
“好,好一个愚人,鄙人明白了,本以为欧阳长史与鄙人一样,是食君禄的寒士,同时也是个聪明人。”
林诚立即收起折子,摇摇头准备离开。
林诚摇摇头道:
容真、胡夫一脸惊愕表情,皆转头望向林诚,眼神警惕打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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