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继嗣微不可察的点头,有些冷声说:
卫继嗣不时转头,看一眼距离甘露殿不远处的一尊百尺金身大佛,从他视角看去,一轮秋日被大佛慈眉善目的佛首挡住了一半。
卫继嗣瞥了眼他沉思的脸色,语气淡淡说:
“等下的御前会议……陛下会问到意见的,王弟先想好怎么答吧,嗯,最好现在提前告诉为兄,为兄全听你的。”
“所以浔阳王府和欧阳良翰那边,咱们也无需恶言,也不要和相王、沈希声还有那些老不死的老顽固们争,只要提林诚的方案就行了,此次浔阳城的事情,也让林诚自己来吧,目前看来,此子办事还是很靠谱的。”
“王兄来这么早?”
“还是王弟厉害,深懂圣心啊!”
“少奇类我,话说很冲,确实不妥,有些事,哪里是他这晚辈小子能质疑的,难不成王弟还能没他想得多?班门弄斧罢了,真是给点阳光他就灿烂,下次不派他出去了……要不本王把他喊回来吧,吊起来让王弟用鞭子抽一抽,让他记个教训。”
卫思行看见,这位王兄说话全程都是偏头,观摩远方风景,没有看他。
卫思行立马道:“王兄这是哪里话,我卫氏的儿郎自然比离氏儿郎强。”
不多时,时辰到了,甘露殿内的琴音消失,一排乐师退下离去。
“江州那边,翻案之事如何了?”
“而且欧阳良翰乃是谢旬弟子,谢旬又与狄夫子走的近,都是恢复离干大统的那一套老掉牙东西,听说离闲一家很信任欧阳良翰,此子难免不在离闲耳边吹回归干统的风。
卫思行淡淡一笑。
“嗯,王弟要是对他不满意,就直接让给本王吧,我魏王府也有未出阁的女儿。”
一旁的灵真女史,不知何时,已经身影消失,识趣的没有留下阻碍这两位卫氏亲王的谈话。
卫氏二王对视一眼,少顷,他们有些默契的上前迎去。
卫继嗣摆了摆手:
“你我皆是为陛下分忧,陛下最能听进去话的容真女史不在,灵真女史要好好照看陛下,勿要让陛下为国事累坏了身子。”
就在这时,不远处又出现了一道紫红色蟒服的身影,似是看到了观景高台上等候的卫继嗣身影,于是朝这边缓缓走来。
御前会议结束后。
“魏王殿下劳心了。”
卫思行看了一眼不远处隐约有丝竹管弦之乐传来的甘露殿,不动声色道:
“是昨晚加急送进宫的那封江州奏折缘故?司天监夏官灵台郎林诚呈上的?”
卫思行低头拍拍袖子,语气淡然:
“反正咱们一心奉公,只提造像的正事,只为陛下和大周社稷着想,只为早日建成江州大佛平息西南战乱着想,并无私心。
狄夫子脸色平静,年迈的脚步稳定平缓,走在几位重臣的最前方。
“江州那边,情况很微妙复杂,浔阳王离闲一家,被陛下从龙城起复,已经是一道明显信号了,这不止是警告咱们家,还警告了那位相王。“前不久,陛下又让浔阳王担任江南督造使,默认新江州长史欧阳良翰全权主持东林大佛修建,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欧阳良翰能越级升任从五品的大周最年轻长史,可不只是一个‘东南遗珠’的圣宠可以解释的,陛下是把此子作为浔阳王府的一层保护锁,至于为何保护……”
少顷,刚刚护送一队乐师进入甘露殿的嘴角有痣的彩裳女官,退出了甘露殿。
卫继嗣闻言颔首:
卫继嗣突然又说:
“少奇在信里说浔阳王府暗中接触秦家,而且在少奇没去前,准备促成离扶苏与秦家女的婚事,这件事,王弟应该知道了吧,呵呵,这浔阳王府可没有王弟想象的那么老实,好打交道,亦是野心不小,这欧阳良翰说不得也想做第二个夫子。
卫继嗣有些冷脸,偏过头说:
“前些日子日理万机,有一段时日没来听了,最近圣人又念起来,不过以前圣人最喜欢的那一位老乐师,早年因年纪老迈、技艺退步已经告老离宫了,原本他教的那一批弟子也病的病、退的退、或是没学到皮毛技艺不精……我便命司乐女官们再新招一批,挑选技艺精湛者殿试……”
卫思行欲语。
“哪有这么严重,都是自家人,少奇侄儿的性子,本王还是挺喜欢的,听下面人说,他把安惠照顾的不错,十分护短,本王没什么不满的,跟何况,小孩子嘛,有点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冲劲是好的。”
卫继嗣眼睛一亮。
“义不容辞。”
在经过观景高台时,卫继嗣回过神来,偏头与她对视了一眼。
卫思行安静了许久。
卫继嗣面无表情,看了眼嘴角常常噙笑的王弟,他没有寒暄,直接道:
卫继嗣远远看了眼沈希声有些严肃急切的表情,冷冷一笑:
“欧阳良翰那边果然也不甘示弱,如林诚信上所料,不过他们这反应确实快啊。”
“可是……有些事咱们必须提前考虑,不能只管进,不管退。弟弟我有时候回过头,看着咱们卫氏这些年一路走来、积攒下来的这么大家业,总觉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滋味不比那些卖惨叫苦的离干旧臣们好,这么大一艘船,更需要好好掌舵,毕竟船大难掉头……
说到这里,卫思行顿了顿,才压低嗓音道:
眼见王弟态度动摇,卫继嗣立马道:“一切顺利,这次有林诚在,把握更多了。”
卫继嗣脸色稍缓了些,他看了看风轻云淡的噙笑弟弟,没由来的说了一句:
“陛下今日心情不错,都有了闲情逸致赏琴曲。”
“本王府上也养了一班乐师,下午派人送来,灵真女史也过目一下,看看有没有陛下心仪的琴音。”
“好。王兄这股志在必得的意气,彩!”
傍晚时分,卫继嗣似是心情不错的返回了魏王府,刚回到书房,他立马挥手召来一位木讷脸亲信,冷笑吩咐:
“传信给少奇,让他在江南道那边放开手去干,只要不伤及浔阳王府那一家子就行,但务必把那些他们此前不该伸的手脚全斩了,另外,再让他立马写信给他王叔赔罪道歉,态度一定要诚恳。”
“是,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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