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海辛托斯不再注视着眼前的桂冠,他的目光投向广场中央。
在场越强的人,越能清晰感觉得到,这群白袍身影身上散发出的气息。
此般力量,甚至让在场的军神都感到一丝不解。
第三军神缠丝玛瑙之座格雅特的眉头紧锁。
这群人,大多数都至少是八阶的强者。
甚至,其中几个给他们的感觉,甚至不亚于他们军神。
即便是在盟军的战场上,都很难聚集这么多当世顶尖的至强者。
而如果真的是盟军的强者聚集了,那么在今天出现在此,无疑是预谋已久地潜入布利尔达了,并在此刻谋划着可以轻松危害到整个首都的事情。
民众中,惶恐和不安开始蔓延。
“怎么又来?!”
“再也不来凑热闹了!”
“先躲远点。”
发出惊呼的帝国人下意识地想要后退逃离广场。
那种三天前还历历在目的恐惧,变成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攫住每个人的心。
克瑞瑅纪念广场靠近皇宫的舞台一侧。
“阁下们,不知你们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海辛托斯的目光从未离开过这群不速之客,今天会出现在这里的,即便不用问就可以猜到是来砸场的敌人。
但民众尚未远去,他并不适合过于应激地出手。
他握着赛罗斯英灵之剑,剑身上的光芒也变得凌厉起来。
广场中央的上空,为首的白袍身影并没有立即回答。
白袍教皇只是微微抬起头,面具后的目光如炬,似乎要将海辛托斯看透。
那目光仿佛在评判。
“海辛托斯·奥瑞吉亚,克瑞瑅帝国试图加冕的人之子民,我们受神谕所召,前来见证这一刻。”
半晌,他才开口,
“你并非正统的皇帝,还请你将皇位交还给克瑞瑅皇室的正统继位者,维持世界正常运作的秩序。”
白袍教皇的话语如惊雷般在广场上回荡,即使是远处正在撤离的居民都为之震颤。
神谕?
是哪位神明有着这么大的权力?
又为何要在此刻降下神谕?
人群中,猜测和疑虑交织成一张巨网,议论声在混乱中不断。
有人开始回忆起古老的预言,但更多的,是一种无法言说的不安和恐惧。
这白袍教皇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正常宗教的存在,更像是个邪教教皇!
……
与此同时的同盟诸国,克瑞瑅帝国加冕仪式的被关注程度开始急剧上升。
在伊刻里忒学院的露天广场前,就是最直观的表现。
场面的变故迅速吸引了大量师生的注意。
只要是路过此处,即便原本不打算多关注克瑞瑅帝国加冕仪式的人,也忍不住驻足停留了。
即便不用想他们也知道,此刻转播的收视率在王国联合同盟的范围也要开始呈爆发式的指数增长了!
这种变故对于帝国人来说也许是恐慌。
但对于他们同盟诸国来说,猜疑和惊惧中却带着点希望。
“哪怕是立场不明的神秘势力降临,只要愿意帮我们打海辛托斯就是好事。”
伊刻里忒学生们纷纷说道。
甚至可以做个梦,万一他们打个两败俱伤,对王国同盟来说更是天降福运。
因为同盟诸国的居民已经对帝国势力海辛托斯这绝对强者的武力产生了过度的畏惧。
这正如白袍教皇所说,是一场恐怖失衡,如果海辛托斯想要一路从南杀到北,没有人能真正的拦住他。
路维希尔整个人都精神了,慵懒的眼皮抬了起来。
她的记者雷达正在嗡嗡作响。
画面中还在继续。
克瑞瑅纪念广场靠近民众侧的半空。
白袍教皇的身后,其他教众们也纷纷对视着军神们。
那恐怖的压迫感,给后面逃离的普通帝国居民们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他们原以为十二军神聚集,就已是克瑞瑅帝国最巅峰的战力集团,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一个连名字都叫不出来的势力,有着未知数量的八阶强者。
未知,有时候到了一定程度,就会化为恐惧。
那压力,如同无形的巨石,压得广场外的每个人喘不过气来。
这个神秘的白袍教皇竟然语出惊人,要求海辛托斯交出皇位,归还给所谓的“正统继承人”!
“为何阁下觉得我不正统呢?”
海辛托斯等待着西蒙罗加固克瑞瑅纪念广场结界并等待着居民尽可能撤远的时间间隙,不急不缓地对白袍人问道。
尽管他已经想将这群装神弄鬼来捣乱的家伙速战速决掉了,更想把那些碍事的平民给成片斩断剁开切碎,但此刻他一直以来的人设不容许他做这种事情。
真是麻烦。
“海辛托斯,你并不是一个真正爱好和平的人。在南大陆的战争中,少不了你的推波助澜。你的绝对力量和绝对权力,会使整个世界失衡,这对整个南大陆北边的诸国来说,都是毁灭性的威胁。”
白袍教皇继续说着。
“你的指控未免有些武断,我的一切所为,都是为了克瑞瑅帝国的繁荣和稳定。我绝不会做出任何危害子民的事。”
海辛托斯望着居民在禁卫军的疏散下迅速撤退的方向,自语般地讲道。
他风轻云淡的样子,就像并不觉得这群来者对他有什么太大威胁。
他现在仅仅只是因为碍于平民,没法随随便便出手罢了。
而对方就像算准了这一点,将他架住了。
永远是会占据道义的一方比较行动受限,无所顾忌的一方能够更卑鄙一点。
“海辛托斯……”
见到海辛托斯的状态,其他军神在紧张间也放下了稍许心。
如果还是血族袭来的那夜,或许这群白袍教众的威胁会无穷大。
可此刻,有着九阶的海辛托斯,再加上他们剩下十位军神,即使这群家伙再强也不足为惧。
“人类总是想象着未来,而这个未来,实际应该让人感到害怕。但大多数人不会害怕,因为他们无法理解其背后的意义。”
白袍教皇面具下的目光平静如水,
“在你的绝对统治下,这个世界既不会进入相对平衡,也不会进入恐怖平衡,你只会带来战争和毁灭。”
他以超脱世外的观测者视角说着。
“如果您一定要找事情,那我也会为了克瑞瑅帝国的人民,将您抹除。”
海辛托斯至此向身旁的西蒙罗通过眼神确定好临时结界已经加固完成,终于向对方放出了敌意的讯号,不再为了逃难的民众和敌人多说什么了。
就在这时,军神们没反应过来的事情发生了。
第十军神红碧玺之尤里乌斯突然唤出一架重炮,对准半空中的白袍教皇。
黑红相间的炽热能量在炮筒中聚集,空气都因高温而扭曲。
他最先出手了!
耀眼的光束从重炮中贯穿天际方向,直奔白袍教皇而去,炮火的轰鸣声震耳欲聋,后坐力令地面都为之颤抖。
结界外的居民甚至没反应过来,当视线捕捉到这一幕时,已是全然发生了之后。
第十军神红碧玺之座向来是最果决的军神,在战场上他可能不会给队友讯号就出手,打出决定胜负的一击!
“尤里乌斯,伤到平民怎么办!”
第十二军神猫眼石之比安卡惊吓道。
还好她感知到尤里乌斯刚才的气息变化,就知道尤里乌斯要干什么了。
这时尤里乌斯用的,也是堪称他大招的压缩魔能光束炮。
但她还没骂完尤里乌斯,就被天际的状况噎住了话语。
白袍教皇竟然不闪不避,甚至连一个防御的动作都没有。
他就这样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中,任凭刚才这道炽烈的光束笔直地朝他袭来。
能量光束在教皇身前一分为二,如同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所阻挡。
两道光束从教皇身侧分割掠过,射向远处的天空,最终消散在云层之中。
整个过程,白袍教皇岿然不动。
他甚至没有动用任何法术,毫无魔力流动的气息,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抵挡住了尤里乌斯的全力一击。
一时间,尤里乌斯睖睁住了眼睛。
他手中的重炮还在冒着热气,但他已经完全僵在了原地。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天上毫发无损的白袍教皇,就像从来没见到过有人可以拿脸接他的重炮,然后毫发无损的人。
其他军神也在这一刻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还来不及责怪尤里乌斯的鲁莽先发制人。
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尤里乌斯的全力攻击的威力,作为特化爆发输出的尤里乌斯,刚才那一下,他们之中也没人敢随便这样无动作接下。
尤里乌斯带着如临大敌的目光,朝着海辛托斯,萨隆,和格雅特的方向警视而去。
或许在他看来,这种程度的诡异敌人,至少得是前三位军神能应付的程度了。
“……”
格雅特装作没看见,他不想平白无故出手挑战充满了未知数的敌人。
至少他目前还没搞懂刚才那个白袍人接下尤里乌斯攻击的原理。
若是有施法和魔力流动还好解释。
这说明对方使用了回避或防御甚至免疫类的道具。
可是目前来看,对方的防御手段并不像这些,仅有两种可能的解释,要么是超高规格的防御法术,让其他人无法观测到触发,但即便是史诗级也一定会有次数限制;要么是他本身就强得可怕,防御手段强到让人看不懂,格雅特几乎就伤不到这个人。
萨隆握住了剑柄,而且是正握住。
面对这样的强敌,他很想一试。
而且萨隆的眼睛几乎已经洞穿了对方全身的气息与魔力流动以及未来可能的躲避方向,他看到的是对方身上全是破绽,就像站在那里毫无防备地可以随时让他打。
可偏偏这种奇怪的敌人,又让他感觉毫无破绽,好像打哪都没用。
而海辛托斯,依然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那握剑的手,已经悄然用力,青筋暴起。
“有意思。”
他喃喃自语,目光如炬,紧紧地锁定在白袍教皇身上。
海辛托斯从刚才起就想拿这个捣乱的家伙试试剑了。
他只是在忍耐,忍了很久了,为了维持那麻烦的形象,不得不顾及些愚蠢平民的安全,就算想杀那些平民,也得等他彻底掌权后,再慢慢杀给他享乐。
整个布利尔达,通过转播,城邦每个角落都笼罩在一片肃杀之中。
在这个节骨眼上,一场对决似乎已经无可避免。
细雪纷飞。
“军神啊,你们现在看到的世界是不真实的也是不完整的,因为你们是睁开眼睛看世界,从现在起你们要学会闭上眼睛看世界。”
画面上白袍教皇并未因刚才尤里乌斯的偷袭就生气或突然发难掀起恐怖的灭亡战,而是略带遗憾地和他们讲着。
只是他身后的白袍教众们都和军神们已充满敌意地对视了起来。
这让军神们感到了压力。
如果他们再出手。
这个白袍教皇身后的那群家伙,恐怕也会出手。
二十位八阶掀起的大战。
届时将不再是血洗日级别的动乱,可能灾祸会随着全力混战从首都布利尔达扩散开,直到在数小时后毁灭整座具有王国规模的博茨瓦纳行省。
“够了。”
海辛托斯的声音虽然轻柔,但却写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如果你执意要危害布利尔达,那就让我来告诉你,这意味着什么。”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海辛托斯的手已经正式搭上了赛罗斯英灵之剑的剑柄。
“我本来还想在帝国再观察一段时间,但是现在我必须出手阻止你了。”
白袍教皇望见克瑞瑅纪念广场临时加固的超规格结界成型,对海辛托斯说出了他给出的最大让步,
“一个小时之内,你不出手,我就不会出手,让附近的居民撤退,给我们腾出战场。”
他仁慈地讲道。
“你想挑战我吗?”
海辛托斯难得地笑了,
“我将你们全部斩了不就行了?”
他望着对方无声默念问着,那深层带着戏谑的眼神就像在质问对方,想要靠着居民的安全架住他并以此威胁他,前提是要有足够威胁他的力量。
但是海辛托斯想告诉所有布利尔达人,他拥有着绝对的力量压制,所以无需与对方妥协,他就带领着军神能将对方全数驱逐殆尽,结束战斗,并不用危害到布利尔达的安全。
这也是正是向所有人展示他绝对统治力的时刻!
下一秒,神代银辉从剑鞘中迸发而出,照亮了整片天空。
那光芒仿佛千万颗恒星在同时燃烧,瞬间吞没了广场上空的乌云,将天空照得如同白,隐隐有雷鸣般的巨响回荡,震得布利尔达整座城邦都为之颤抖。
刹那间,天地色变。
原本覆盖着云雾的天空突然被一把无形的巨剑劈开,缝隙边缘,空间扭曲,仿佛时间和空间都在这剑下失去了原有的法则。
当海辛托斯拔出赛罗斯英灵之剑的那一刻,光是聚气,在这九阶威压面前,一切敌人都显得如此渺小,不堪一击。
空气变得粘稠而沉重,布利尔达城市里的每次呼吸都变得无比困难。
仿佛有无形的大手,即便隔着结界遥远的局面都无法摆脱这份力量的恐怖。
而在这海辛托斯的出手斩击下,任何敌人都将灰飞烟灭!
其他军神在这瞬间都变了脸色。
光是散发出来的剑气在结界内笼罩,就令他们感到皮肤刺痛,血液倒流,五脏六腑都在剧烈的颤抖。
萨隆紧紧地握住了剑柄。
只有走到八阶巅峰的他,才明白这股力量与八阶领域有多么的悬殊,并且遥不可及。
九阶最强的斩击划破长空,直指白袍教皇和他身后的一并教众,要将他们全数斩碎!
空气在这一剑之下发出尖锐的哀鸣,剑光所过之处,建筑和雕像在这股剑气面前如纸糊般脆弱,瞬间化为齑粉。
无数道剑气从主剑芒中分离而出,化为密集的剑影,将白袍教皇和他身后的教众团团围住。
在场的所有军神下意识地做好防御,即便这道斩击不是瞄向他们,他们也同样确信,稍有不慎就会被余波所伤!
这次,白袍教皇终于出手了。
他面具下似乎在轻笑,又或许在说着什么。
但谁也听不清在这万籁俱寂的留白一刻,他在念诵着什么。
时间在这一瞬间加速,滔天的银辉流光化作切线覆盖教众,从天际坠下将他们的身影笼罩!
积雪覆盖的克瑞瑅纪念广场在一片宁静中突然爆发出了巨响,那声音如同千雷轰鸣,震耳欲聋,刹那间,整个布利尔达都刮起了风。
正当海辛托斯淡漠地看着远处一切都被淹没的那一刻。
他的眼神突然动了动。
而其他军神们的表情随即就被震骇所覆盖,无比警戒地架势着。
他们怎么也不相信,这个人会出现在这里!
整个布利尔达市中心城区被突如其来的狂风笼罩,宛如创世开辟般地震颤了起来!
这股狂风起初只是一个微小的旋风,但在顷刻便成为了一股足以席卷万物的暴风。
狂暴的风魔法之下,一切的攻击,海辛托斯先前斩下的九阶斩击在其面前都变得如脆弱的纸片,轻而易举被吹散。
城邦日出,如降甘露。
那直击魂灵的威光一切都在诠释着世间构成万物的伟力,神代的光华在白袍教皇身上演绎,他带动着云的流动,改变着天空的模样,穿透云层的那道力量乃是风的独特气息,风轻轻吹拂大地,雪花在一瞬间停滞,逆空而起!
天在这一刻亮了起来,布利尔达的云层尽数被吹散。
从古至今的传说中,风神掌控着风的方向,他的声音是轻柔的呢喃,亦是雷霆万钧的赦令。
而在暴风中心的身影,正是掌控着风的神明。
这一简单的对碰,并没有伤到他分毫,更没有伤到他身后的居民。
仅仅只有狂风,让他的面具自然而然地落下。
“你貌似有些误会,所以我要声明一下。”
风吹过洛伦的额头,让发丝挡住了他的眼睛,唯有那露出的另一只湛蓝瞳孔炯亮不已,
“海辛托斯,你才是挑战者。”
他抬手指着海辛托斯,不再掩饰狂傲地说道。
画面外。
“我草,洛伦!!”
顿时,整个伊刻里忒学院里沸腾了,甚至连带着整座王都伊刻里忒都从各区各处的屋顶涌出震声。
画面上那面孔赫然就是他们的大神官!
特别是在伊刻里忒学院的学生,他们就喜欢看洛伦大神官整大的!
在这一瞬间,战争的阴霾一扫而空,整个露天广场前的学生和教师都欢呼雀跃般从台阶上站了起来,或双手挥舞,或握拳怒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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